罪鏈

 都梁記憶

 張生，男，四十多歲，生一兒一女。四十多歲的張生，還在啃老。除了啃老之外，還啃小，二十歲的兒子當了兩年兵退伍后，幾萬退伍費也被啃了。張生以什么理由啃老啃??？他養(yǎng)了個女人。 為了繼續(xù)養(yǎng)女人，他讓七十多歲的娘，再次給他向親戚朋友借錢。

 天底下沒聽過如此啃老之人！ 

天底下沒聽過既啃老，又啃小的男人！

 天底下鐘情殉情的有，沒聽過如此靠啃老啃小鐘情的男人！

 這被養(yǎng)的女人是該榮耀還是該悲哀呢？ 

 為此，筆者不惜褻瀆無數(shù)純真情感之余，還是要口誅筆伐一番。 

張生自小是武岡城郊一混混，稀里糊涂成家生小孩之后，稀里糊涂兒子女兒就大了。前幾年在惠州做生意，殺豬賣肉的生意。生意很好，相當好，就另外好了個女人，又生了一個兒子。聽說生意好，叔叔的兒子要跟他到惠州做事？他心頭一熱，答應了。叔叔的兒子本來在武岡有駕駛證A照的，有A照駕駛證如果能找到合適的工作，工資很高的。因為叔叔的兒子跟他在惠州賣豬肉，又聯(lián)系了另外一位在惠州養(yǎng)豬的表哥。有一次，他與叔叔的兒子晚上開車去拉豬，他喝多了酒，結(jié)果發(fā)生車禍，撞了人。自己開車撞了人以后，他靈機一動，要叔叔的兒子替他頂罪。叔叔的兒子替他頂了罪坐了牢，A照駕駛證被終身吊銷。等替他坐完牢離開他的時候，工資錢都沒領(lǐng)到，不是領(lǐng)不到，是開不起。賒豬給他的親戚的豬本錢也沒還清。他為什么要叔叔的兒子給自己頂罪？如果沒他頂罪，他面臨的處罰不僅是酒駕肇事，而是醉駕肇事。

 前不久，奄奄一息慘淡生意中的又一天，他駕車又撞了人，被撞者拉住他不放。面對如此簡單的事情，他窘極昏了頭？居然拿出隨車攜帶的殺豬刀捅傷了對方。為平息事態(tài)，他還是忘記不了七十多歲的娘，電話中無數(shù)次向娘“求救”。要知道，從小到現(xiàn)在四十多歲，包括他生意紅火的時候，娘沒見過他一分錢。七十多歲的娘，每天起早貪黑種菜賣菜掙的那些錢，全部給了他。這個時候，娘，娘不好意思再向女兒開口，只有向女婿開口，女婿借了一萬給她。 為了這兒子，娘能借的地方全借了，借過二次的地方再也不好開口借三次。只有女兒女婿那里，是永遠可以開口的地方！  

這故事是張生妹妹講給我聽的。我聽了以后，說，“你娘自作自受！包括你做妹妹的?！?/span>

 我與張生妹妹是職業(yè)學校的老師，現(xiàn)在一起在帶學生勤工儉學。稍微回顧一下職業(yè)學校的學生，類似現(xiàn)象太多了！如果想厘清這種現(xiàn)象的來龍去脈，從業(yè)八年的經(jīng)歷告訴我：惡果在這頭，另一頭，是慈母。連接慈母和惡果的，是至高無上的母愛！  

兩年前的蕭同學，十七歲，男，武岡鄧家鋪人。家里有父母，還有哥，哥已成家生小孩。大兒子成家了父母還年輕，因為父母年輕，父親還能賺好多的錢，母親不需上班。不需上班的母親，除了弄好家人簡單飯菜外，空余時間打打牌搓搓麻將。蕭同學們長年不在父母身邊，交由退休在武岡城里的伯父代管。武岡城里那么寬，節(jié)假日進網(wǎng)吧多了，不是節(jié)假日就請假不迭，不準假就逃課，老師都管不住。溯其最上源頭，是父母在零花錢方面有求必應。我是中途接手蕭同學這個班級，開學不久發(fā)現(xiàn)其行為太不正常，終究查明真相，他零花錢“五十天花了一萬五！”平均每天300元。 

 金錢猛于虎！對于普通人。

 課堂上，講“富貴逼人！”的老話。富貴面前，沒有幾條生命活得瀟灑體面。《紅樓夢》里賈府算大富大貴了吧？賈寶玉被約束不可不嚴吧？終究還是廢了！所以，貧賤逼人變好，富貴逼人變壞。千年君子的大道上，我們反而被人家超越了！

 另外一位徐同學，男，新寧人，當時十九歲。十九歲時，筆者是他班主任。他本來腿腳先天殘疾，或來校之前殘疾了的。記得他每天課間操早操時，最后一節(jié)“跳躍運動”他不跳的。后來看清原因？他腿腳有問題跳不利索，才干脆不跳。干脆不跳的徐同學，因為是班長，又兼家里父母有錢，最后那節(jié)“跳躍運動”只要他不跳，周圍十來個同學陪著他不跳的。剛才說了，“這個班我是中途接手帶的！”否則這種學生絕對不讓做班長。 

職業(yè)高中二年級那年，這徐同學沒有跟我勤工儉學。我?guī)Я藥讉€班學生勤工儉學四個月后，國慶節(jié)他到學校來看我。我驚問他“你不是當兵去了嗎？”他回我： 

“我現(xiàn)在回家休息！” 

“你回家休息？你在哪里當兵？” 

“我在城步（縣）當兵！” 

“在城步當么格兵！” 

“消防兵！”

 簡單的幾句交流，我知道他暑假不跟我去勤工儉學，原來他父親給他弄去當了兵，他自己知道再也混不下去了，才花錢去當兵的，花了多少錢不知道。當我聽他說當消防兵時，問他，“新兵訓練哪些科目？”他說“徒步爬樓之類”。聽到說徒步爬樓，我沒有用言語問他，我用眼睛問他，我眼睛余光睨了他腿一下，他就回答我，“這腳在訓練時受傷了！”

 緊接下來的：可能父親又要使錢讓他“軍費療傷一定時間后，政府安置就業(yè)”了。

 浮想聯(lián)翩之余，我慚愧至極！心里說，“徐家父子？你是我老師?。≡谀愀缸用媲拔野谆盍宋迨畾q。”你讓我今后站在講臺上怎么開口呢？看來，我得改行了。

 寫到此，我渺茫至極！但仿佛還沒脫離下筆那主題：罪鏈。罪鏈，罪惡的鏈條越理越粗，整個世界被它束縛，這慈母的愛！

                           2018.07.12于珠海

寫作意圖：

像題圖一樣，別以為孩子咿呀學語蹣跚學步時，模樣可愛！

可愛的時候別把他們當把戲。

武岡人口語中有將小孩喊做“小把戲”的歷史。等到你將小孩當把戲玩，玩成把戲，玩得飛揚跋扈的時候，你等著哭吧！

還有：一個靠說謊起家的人，一定更靠說謊守家的。

瀟灑豪邁的氣度，絕對不可能是弄虛作假之輩能體現(xiàn)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