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暮中的九爺是一尊潔白的風景,白胡子白頭發(fā)外加一身潔白的素衣,一身硬朗的身板讓人一看曾威武當年。晚暮中的九爺愛看夕陽西下,九爺常說,旭日東升是一種輝煌,夕陽西下是一種悲壯。
有關(guān)九爺最初的記憶,是那有關(guān)穿開襠褲露著嫩雞雞的孩提時代。兒時的記憶里,村居旁西北坡上的大圓里每到冬天生產(chǎn)隊是要種上胡豆的,第二年春天那胡豆便開花結(jié)莢,在那個吃不飽的年代,這胡豆地對于我們那些調(diào)皮蛋來說便是一個天大的誘惑。因此每到這個胡豆成熟的季節(jié),生產(chǎn)隊也便晚上安排九爺守護這片胡豆地的,九爺?shù)氖刈o,自然唬住了許多小鬼,只是我例外。
記得那時九爺每晚守護這片胡豆地的時候,總要哼一些咿咿呀呀的小調(diào)。當九爺咿咿呀呀的小調(diào)從村居旁哼著向西北坡遠去的時候,我便一咕嚕鉆進胡豆地,匍甫在那胡豆地里貪婪地剝起胡豆顆粒來。當九爺咿咿呀呀的小調(diào)再次回來的時候,我便停止剝顆粒,只用鼻子深深地呼吸著泥土的氣息,聽那蛙鳴聲聲聲入耳。這樣幾個來回后,那小口袋也終于鼓起來了,當九爺?shù)男≌{(diào)再次遠去,便又一咕嚕鉆出胡豆地沖進院子里,將那胡豆用清水煮了吃,覺得這一切最終躲過了九爺。當突然間抬頭發(fā)現(xiàn)天上的那輪月亮,便感到害羞起來,于是便鉆到屋里躲起來,一直躲到第二天月亮不見。
第二天,月亮不見了,卻碰見了九爺,九爺笑著瞇著一雙眼:小子,昨晚的胡豆是火焙了吃還是清水煮了吃?于是我啞然,從此再也不敢到那胡豆地里去搗蛋了。
九爺當過兵,且當兵的歷史很長。九爺能吟詩,出口也便能成章,是我們院子里吸墨水最多見識經(jīng)歷最廣的一個人。九爺?shù)耐谠鹤永锊挥醚杂鳌?/p>
九爺有著一次接連捅死兩個日本鬼子的輝煌戰(zhàn)績。
國共合作時期,在一次對日攻堅戰(zhàn)斗中九爺所在部隊打得異常的慘烈,四夜三天了,由于日軍搶先占領(lǐng)了山頭,戰(zhàn)果絲毫沒有進展,部隊傷亡很慘重。于是師部決定成立一個二百人的偷襲敢死分隊,待九爺報上名時,已是三百幾十號人。當二百人的偷襲敢死分隊站在師長面前,師長便問大家還有什么要求時,戰(zhàn)士們說:“師長,給餐飽飯吧!”師長哽咽著盡最大的努力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晚餐后二百人的敢死隊齊刷刷地沖上去了,結(jié)果一個也沒有活著回來。敢死隊的壯舉激起了全軍官兵的同仇敵愾,于是戰(zhàn)友們咆哮著,怒孔著沖向山頂、在那日本兵瞪圓放大了的瞳孔里才知道什么叫中國大兵的厲害。
當九爺以后每每回憶這些的時候,九爺是異常的激動,眼睛也總是濕濕的。
為切斷日本兵太平洋上的海上供給線,九爺?shù)乃诓筷犚卜蠲M駐云南修往緬甸的公路。在一片幾公里路長的沼澤地前工程被阻擋了進程,前方戰(zhàn)事吃緊,在緬甸被日本兵圍困的英軍也頻頻告急,因此軍部下令,三天內(nèi)拿下這片沼澤地,否則連以上的軍官統(tǒng)統(tǒng)軍閥論處。三天?在當時缺乏筑路機械的情況下,就是半個月也莫望對付好這片沼澤地,軍令如山倒,官兵們急得團團轉(zhuǎn)。處事不驚的九爺一次到山上撒尿,看見了滿山的荊棍,于是眼前一亮,褲帶索還沒系好就朝團部沖去,在九爺?shù)慕ㄗh下,全團官兵沒日沒夜地砍起荊棍來,當看著大部隊浩浩蕩蕩地從那用荊棍堆出來的馬路上開過的時候,那團長只差點沒給九爺下跪。
從此,九爺不再是一個兵。
49年蔣軍退臺,深諳世事的九爺深知這一去將意味著什么,九爺硬是憑著膽兒率部投誠了回來。
九爺去了。九爺安息在那曾守護胡豆地的大園里的老墳山旁,九爺?shù)哪贡夏沁€未曾出生的曾孫輩的名字也是九爺生前取的,他們是:光保、光國、光家、光定、光強、光盛,去掉輩份光字就是:保國家定強盛。九爺也最終沒有看到祖國的完全統(tǒng)一。
九爺?shù)膲災(zāi)棺鞅背瘱|南。當每次看到九爺?shù)哪贡曳置饔X得那就是九爺高大的身軀,在默默地默默地注視著祖國的東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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