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5月,我從湖南師范大學畢業(yè)。和許多同學一樣,不想回到老家去工作,因為家鄉(xiāng)太落后了,很想趕時髦去廣東省“淘金”。于是同年8月,我應聘來到東莞一所中學當教師,那年我剛好21歲。我在家中是最小的一個,也許自幼受哥哥姐姐們的庇護缺少磨練的原故吧,我的心稚遲熟;老校長對我的評價是:沒有大透,口沒遮攔!
92年春天,鄧小平南巡廣東并發(fā)表一系列重要講話。整個南粵大地頓時卷起一股經(jīng)濟改革狂潮。好似到處都有發(fā)達機會,遍地都是金錢,垂手可得。我的當?shù)赝聜兲焯於颊務撟錾?,這幾個說要湊錢辦磚廠,那幾個又商議貸款搞造紙廠。我有點坐不住了,那時我的工資加津貼才350元,350元事實對我缺少吸引力。尤其有一天,一位同學來探望我;他一畢業(yè)后就不按分配下海經(jīng)商。我見他滿面春風,夸夸其談,他說:現(xiàn)在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賺錢機會,不管做什么生意都會賺錢。他自己開了間化妝品銷售店生意不錯,他打算來我這邊開一個分店。還說一年內(nèi)要擴充到十間,他的目標是5年內(nèi)把他的連鎖店擴展到全省乃至全國,他的連鎖集團要成為化妝界的銷售巨人!聽了他的話我心靈極受震撼。當晚,我失眠了!我覺得己落伍,平淡的教師生活已經(jīng)不適合自己,要出去闖一番事業(yè),我要光宗耀祖不枉此生。我的心在吶喊!于是, 92年7月,學期一結(jié)束我便毅然扔掉當時被認為是“鐵飯碗”的職業(yè),下海鍛練了!
我跳槽出來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間中外合資制衣廠當財務主管。這是我迄今認為是錯誤的一次職業(yè)選擇,之所以錯誤:其一,自己完全沒有考慮這這個職業(yè)是否適合自己,全是聽任哥哥的安排。其二,它浪費了我3年的寶貴時間,這3年是營商環(huán)境最好黃金時期,如果那時自己隨便在那里開間水果店,也許現(xiàn)時早就發(fā)達了。
進了工廠工作,才充分認識讀書時候書中所說資本家剝削工人的方法--榨取剩余勞動時間。整天的加班,只有訂單接不上或者材料沒到齊才可休息,根本沒有正常休息時間,更談不上有節(jié)假日了。那時我雖然是財務科的人,當趕緊出貨的時候還是要上陣幫手,查貨,打包裝,搬運,總之能干什么就做什么。我曾經(jīng)試過因趕貨3天3夜沒有睡覺。干這行業(yè)一點私人時間也沒有,我很不習慣。更不舒服的是我與那些同事沒有共同語言;我的同事大多數(shù)是外省來的打工仔,打工妹,他們文化低,不少人還是文盲。本地同事也只有辦公室那幾個人,差不多全是廠里的股東,他們都是素質(zhì)低鄉(xiāng)下人,憑天時地利和一點膽識就當老板了!在他們當中我簡直是鶴立雞群,好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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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初戀不但沒有給我多少的傷害,反而使我有機會認識一個以后對我有很大幫助的朋友,他就是我女朋友的叔叔,當時他是鎮(zhèn)里的鎮(zhèn)長。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對我很和藹,一點架子也沒有,從他眼里我看到本地人少有的對人的真誠。言談間,知道他原來也當過教師并且鐘愛文學,這回我算是遇到知音了,所以們談得很投契,便成了好朋友。即使以后我跟他侄女分手了,他對我也一如既往。有一次,他請我?guī)兔懸环葜v話稿,準備在教師節(jié)上發(fā)言。他說我當過教師,對這行業(yè)認識比較深刻,要我寫最恰當不過了。難得有機會給我賣弄文墨,我很爽快地答應了,于是我下足了工夫?qū)懲赀@份稿。他看過后很滿意,說我寫得比鎮(zhèn)府里的奮斗十年(南下打工仔的創(chuàng)業(yè)回憶)) 兩個材料員寫得還要好。以后他的工作報告,大會發(fā)言,向上級呈交的材料全都是由我來寫,一個外來的黃毛小子,受鎮(zhèn)長如此器重,心存感激,很樂意為他效勞。于是我差不多成了鎮(zhèn)長的兼職秘書了。鎮(zhèn)長是個風雅之士,空閑的時候,喜歡聚集三五知己在他院子里一邊品茶一邊談古論今,呤詩作對。我也成了座上客。在他們當中我學到了許多東西,他們說我在制衣廠干是埋沒人才,建議我另謀高就。的確,我在制衣廠里已經(jīng)受夠了,很想請他們幫我默識一份理想職業(yè)。終于機會來了。
二
95年6月,中國銀行將要在鎮(zhèn)里設立一個辦事處,在當?shù)仄刚垎T工。當時國家信貸政策寬松,對銀行監(jiān)管不夠嚴格。銀行都可以用本身的薦款在外面搞實業(yè),員工的福利待遇都很好,并且那時經(jīng)濟景氣,許多人都相自己投資做生意,不夠資金怎么辦?到銀行貸款。有人求,必然從中得到處。因此,銀行業(yè)被視為是“香餑餑”的行業(yè),很多人向往!有鎮(zhèn)長的推薦,我輕易成為銀行的一員。我進銀行目標是信貸員一職,銀行中除了行長就輪到信貸員最有機會得“油水”了。
培訓了兩個月就上崗開業(yè),初時,職位分工還沒確定下來,領導說要先觀察各人的表現(xiàn)和能力才可決定。為實現(xiàn)心中目標,我以銀行為家,每事都盡職盡責;開業(yè)一個月,銀行薦款不理想,領導決定成立一個吸存攻關小組,出去挨家挨戶的宣傳和游說人來銀行存款,這個小組當然是由我負責。我不辭勞苦,兩個月時間,走訪完全鎮(zhèn)的大小工廠,及幾乎是鎮(zhèn)區(qū)里的所有商鋪。工夫沒有白費,那時的存款飚升十幾倍了。憑我的學識加上工作表現(xiàn),我認為信貸員一職是十拿九穩(wěn)了,所以我曾在日記里寫上:信貸員之職,舍我其誰?
自己太天真了,這樣的“肥肉”怎么會由一個外地人來吃?最后的分工是:我只是一個普通話的儲蓄員,那些職位全是由本地人擔當!我很失望,對國有企業(yè)任人唯親的現(xiàn)象深惡痛絕。鎮(zhèn)長安慰我說;慢慢來,不要焦急,機會總是有的!做不成信貸員,我工作熱情驟減,上班時間只做份內(nèi)事,其它事情一既不理。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又過了半年,我慢慢認識到銀行并非當初想象的好;那時經(jīng)濟熱潮正漸漸降溫,國家對銀行的監(jiān)督也續(xù)漸完善,并且同業(yè)競爭日趨激烈,銀行已經(jīng)風光不再,加上開業(yè)半年后上頭分行就跟我們辦事處“斷奶”,讓我們辦事處自主經(jīng)營,員工的福利變得差多了。我恨自己入不逢時。
由于我是當儲蓄的,每日都是上半天班,空閑得很。這樣我可以玩有多的時間股票。原先我股票了解甚少,認為炒股票就是賭博。我有個至好的朋友,他邊教書邊炒股票有好幾年了,談到股票他如數(shù)家珍。他說炒股票是智慧,膽色,運氣三者的結(jié)合,并非賭博,外國已經(jīng)推行二百多年,中國才剛起步,機會難得!如果擁有一百股IBM剛發(fā)行時的股票,現(xiàn)在肯定是億萬富翁了。
我半信半疑,拿3000元放在他帳戶里搭他單炒股。一個月后,他說有一千元進帳,我看回報這么理想,干脆設個帳戶由自己來操作?,F(xiàn)在銀行工作這么空閑,正可讓我大展伸手。有次,我買入一百手,隔了一天就漲了一塊多,我趕緊放了出去就賺了一千多元,這比我上班強多了。于是我對股票越來越著迷,一下班就到股票交易所去看大市走勢,連中午飯也顧不上吃。
96年的下半年,我國深滬兩地股市有過一波上漲行情,幾乎不管那只股票,只要你買進來等一兩天,最多十天多,它就會上漲。這樣的效應使得股市空前的火爆起來。交易時間,交易所大廳人聲鼎沸,來開戶炒股的人排成一條長龍,一直伸廷出街外。股票成為人們茶余飯后的熱門話題,連銀行的同事也跟我一樣炒起股票來。到了十二月,鎮(zhèn)長被調(diào)任了。他一走,我便沒有靠山,升職無望,呆在銀行已經(jīng)毫無意義,而且那時我的心已全部在股市里面,炒股收益比工資高好一兩倍,在銀行上班反而覺得礙手礙腳。于是,我便辭職不干,成了個全職的股民。
我的父母知道我辭了銀行的工作專門去炒股票,十分擔心;他們認為這是不務正業(yè),多次寫信來責怪我。我向他們耐心解釋,說炒股票不是賭博,不然國家怎么讓它搞?并且說給他們聽炒股的種種好處。事實上,我認為股票最好的地方是人人平等。不論你是大戶或是小戶一律要尊守同樣的游戲規(guī)則;第二,買賣是完全自主的,免了許多的人情枝節(jié),這比在工廠或企業(yè)單位強多了。而且“上班”也輕松,每星期一至五早上三個鐘下午三個鐘,其余時間你可盡情享受人生,多么的愜意!更重要的是,那時正處于一波的上升行情,無論你買什么股票都會賺錢,即使那股票年年虧損就快被除牌--停止上市交易。
在這樣的大牛市中,我當然大有斬獲;以96年初我投入股市的15000元計算,年中時我的股票市值近7萬元,我很有信心,年底會突破10萬元大關!到了8月,股市更狂熱,指數(shù)屢創(chuàng)新高。成交量每天激增,連我一向謹慎的朋友也紛紛投身股市。記得有位炒股大師說過:當理發(fā)師們都放下剃刀去炒股,廚師們都不愿炒菜而去炒股票時,這個大市已經(jīng)不理智,屬于嚴重超買,這時就應該離場!但是,那時大市一面唱好,自己每天有近千元的進帳,怎舍得離場?終于報應來了。8月底的某一天,交易結(jié)束后,證監(jiān)會為了遏止日益投機的股市,讓股市健康發(fā)展,突然推出股票交易漲跌停板制度,及出臺一系列打擊投機炒作的措施,同時公布查處幾家涉嫌違規(guī)的企業(yè)。第二天一開市,幾乎所有的股票隨即跌停。連續(xù)一個星期都是這樣。我們股民手上的股票市值跌去大半,這種關門打狗的做法令股民人人怨聲載道,說政府人為干預股市,不是按證券市場規(guī)律辦事,有違自由經(jīng)濟的精神。對我國的股市制度失去信心。
對我而言,這次股市崩盤使我打回原形,帳面上市值又回到15000元的水平,曾經(jīng)有過大數(shù)字就如過眼云煙!大半年就算白干了。不理解我的親戚朋友都笑我說;這是賭徒的應有下場!
股市沒有什么玩頭,我變成了失業(yè),何去何從,我一時很迷茫。
三
在家無所事事近兩個月。有一天,忽然想到有相當長時間沒有見過鎮(zhèn)長了,應該去拜會他。鎮(zhèn)長被調(diào)任后仕途并不順暢,屢受排擠;他厭倦了官場明爭暗斗,利用自己多年結(jié)交的人際關系,干脆辭官下海從商。前半年,鎮(zhèn)里的大型企業(yè)--年產(chǎn)量十六噸的水泥廠因虧蝕嚴重轉(zhuǎn)為讓私人承包,他就與幾個朋友合股承包下來,并當上廠長。
沒當鎮(zhèn)長的他對我依然很熱情,他向我詳細的介紹工廠的運作情況,介紹完畢還帶我到各個車間巡視一番。當經(jīng)過水泥廠的碼頭時,看見河邊停泊著許多滿載煤炭的貨船正等待卸貨。我靈機一動,問鎮(zhèn)長:“我老家湖南宜彰是著名的煤炭產(chǎn)區(qū),如果我從家鄉(xiāng)運煤炭來給你水泥廠,你收不收?”“當然收,這些煤炭也是從你們湖南來的!”“我是說認真的?!薄拔乙彩钦f認真的!”鎮(zhèn)長帶我回到他的辦公室,然后對我說:“現(xiàn)時廠里管原料的人及那些原料供應商都是從承包前過渡而來。多年來,他們互相勾結(jié),或者提高價格,或者虧空數(shù)量,從中謀利不少,但是就令水泥廠蒙受損失。承包后,生產(chǎn)成本仍舊居高不下,很大程度跟這個有關!如果由你進原料,數(shù)量就可靠多了。并且煤炭是水泥廠的第二大原料,控制好用量對降低成本大有幫助。只要你的煤炭質(zhì)量沒問題,價格不比別人高,我就要!”
我仿佛看到自己希望所在,道別了鎮(zhèn)長就隨即買了回家的火車票,當晚就回家去了。
在家鄉(xiāng)的縣城,我找到郴州煤炭公司。這是家很大的公司,在城郊有一個很大鐵路貨場,各種煤炭應有盡有,并且可直截辦理鐵路貨運。我把打聽到的各種費用加起來一算,原來一噸煤炭運回廣東有30元的差價。我很高興,就象是發(fā)現(xiàn)了一個金礦!
接下來的問題就頭痛了,因為自己沒有錢。就拿500噸煤炭計算,運回去最少也得8萬元。如果將自己手上的股票全部清倉,那么15000元只能夠運費吧,還差65000元!65000元對窮鄉(xiāng)僻壤的家鄉(xiāng)來說是個天文數(shù)字,一般人的工資才250元左右。我向所有的親戚和同學做動員,希望他們支持我做生意,借錢給我!我還專程去了一趟長沙找我姐夫借錢,他在那邊當派出所所長,生活條件應該比我們好。我在他那里呆了兩星期,費盡唇舌,終于他答應借2萬元給我。至今我還記得姐姐臨行時對我說;這2萬元是我們夫婦積蓄了好幾年準備用來買房子的,如果你虧完了,以后就不要叫我姐姐!
在家鄉(xiāng)2個多月,向張三借500李四借1000地籌錢,到十一月底,好不容易才湊足65000元。于是,滿載著親人的期望,懷著對理想熱切的追求,以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我第一次學做生意。在煤炭公司買了500噸煤炭運往廣東。煤炭在廣州黃埔卸下火車,又用貨船轉(zhuǎn)運到水泥廠去。
原先,我估計這趟買賣除了損耗最少賺10000元。誰知卸貨到水泥廠的重量足足少了36噸,加上水份超標,又要扣16噸水份。這樣一來,不但沒有賺反而虧蝕了近7000元。我非常失望,也很不服氣,為什么別人可以做得來自己卻虧本?我在反思。有一天,看到別的煤炭供應商的貨船到了,我下船去向船夫打探情況。經(jīng)查問,才知這些貨船是從粵北的韶關市裝運,并非從我上次來廣州黃埔港。為弄清究竟,我從船夫那里問清楚地址就立即出發(fā)去韶關。第二天中午,我找到了那個貨場,場長很熱情地招呼我。我向場長查問發(fā)貨的各種費用,才明白其中玄機。
原來,這煤場的煤炭都來自這附近的小煤窯,這些煤窯都是私人承辦,可以偷稅漏稅,加上運輸距離短,因此售價比公有的煤場便宜多了,如果拿現(xiàn)金來收購煤炭,還可以根據(jù)煤炭的狀況扣除水份或雜質(zhì),這些在那些公家煤場是不可能的。從這里直截用船運回去不但可以減少中轉(zhuǎn)過程的損耗,而且運費也比用火車便宜。我算了一下,大約一噸煤炭有70元差價。我真后悔開始時怎么不知道從這里發(fā)貨。吃一塹長一智,今后要從這里發(fā)貨!
回到水泥廠,預料不到的問題又來了。結(jié)帳很麻煩!這時已經(jīng)是年底了,廠里既要完成鎮(zhèn)政府的上繳任務,又要解決工人的年終獎及金股東們的分紅,再加上年末了水泥銷售淡靜,因此,現(xiàn)金空前緊張。我找鎮(zhèn)長幾次,他都說不能一次支付完7萬多元給我,只能一次一萬元,還說所有的原材料供應商都有幾十萬押在廠里,如果付清給我,他們及其他股東都有意見,要我理解他的難處。
我等了又等,只從水泥廠支取了1萬元,春節(jié)就到來了。我無可奈何!沒有賺到錢,我不敢回老家,只好第一次在廣東過年。這個春節(jié)假期好似特別的漫長。為節(jié)約資金,整個春節(jié)期間我都是深居簡出,每頓飯都是泡兩個方便面解決,連年30晚及大年初一也不例外。
總算是熬過了這個假期,但是煩惱還是繼續(xù)。正月十五后,陰雨連綿不斷,天下雨了,用水泥的工地開不了工,水泥廠倉庫里的水泥多得爆倉!這種情況,自己怎能向鎮(zhèn)長要錢?我的心焦急到極,白頭發(fā)多了不少。到了四月,好不容易雨停了,但水泥仍舊滯銷。我去找鎮(zhèn)長,鎮(zhèn)長滿面的無奈,說:“這段時間所有的材料供應商都不可能支付現(xiàn)金,都是給水泥他們抵帳,如果你也能提水泥就好了!”我一咬牙,說:“好,你就給水泥我吧。”
我開通了傳呼機,印了兩合名片,向水泥廠的包工頭借了輛嘉陵摩托車,就天天出去推銷水泥。我早出晚歸,幾乎每頓飯都有是幾塊干糧和一瓶礦泉水。見到建筑工地就停下來,找他們的負責人推銷水泥,并留下名片。當他們有需要時,他們就會打我的傳呼機,我根據(jù)他們的需求量雇車送去,每次都是自己隨車前去收錢。不單止是在東莞市的范圍,有時會送到一百多公里外的深圳市。廣東的夏天來得特別早,四月就驕陽似火了。我皮膚被曬得黑黑的,加上我的頭發(fā)剪得很短,水泥廠的人都戲稱我為“非洲和尚”。
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披星戴月般的忙碌,水泥廠的7萬多元終于全部收回來。我立即出發(fā)到韶關發(fā)貨。有上次失敗的教訓,今回我每個環(huán)節(jié)小心多了,每輛煤車到來我都親自監(jiān)磅,凡是煤炭較濕或含雜質(zhì)我一律都要扣錢,裝船完畢后,我又拿出50元小費,讓煤場的工人把煤炭徹底清理干凈下船,一粒也不能漏。并親自乘貨船回去,因為我怕中途有人偷我的煤炭而令數(shù)量不足。
在這次返航途中,我迎來自己的26歲生日,那天晚飯時候,我向船家要了一杯米酒,走到船頭的甲板上,將半杯灑倒進江中,我祈求天地鬼神保佑我這次生意成功;剩下半杯我一飲而盡,我要為自己打氣,為自己喝彩!
黃天不負有心人,這趟煤炭數(shù)量一點也沒少,我有17000元的進帳。這次勝利使我信心大增。以后差不多一個月就去發(fā)貨一次,僅半年時間,就把本錢賺回來。接著來的一年,收入已過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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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97年底,我不但還清了所有的借款,而且花了8萬多元在當?shù)刭I了一套商品房單元。一個長年漂泊外地的浪子,歷經(jīng)6年多的打拼,終于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那種興奮心情可想而知。搬進新房的那天,我宴請了親朋戚友,平時極少喝酒的我破天荒的飲得酩酊大醉。
到了98年,雖然發(fā)生了亞洲金融風暴,但對我來說是第一次的事業(yè)輝煌時期。年初的時候,因為我能供給的煤炭數(shù)量不斷增加,鎮(zhèn)長就決定廠里的煤炭由我一人負責提供。原先一向看不起我的本地的幾個煤炭供商被我搶了飯碗,不得不變得低聲下氣起來。他們要求以后他們的煤炭交給我,由我交到廠里去,讓我從中賺取適當?shù)牟顑r。我當然同意,因為這是無本生意,不但轉(zhuǎn)轉(zhuǎn)手可以賺錢,而且有他們的錢給我周轉(zhuǎn)使我可提供的煤炭數(shù)量大大增加了。鎮(zhèn)長還將我介紹給他另外幾家水泥廠的朋友,他們也要我的煤炭。最多的時候,我同時供給5間水泥廠。一時間,我名氣大增!來自湖南,江西,廣東,廣西的煤販子不知用怎么的渠道聯(lián)系上我,都有要求我給生意他們做。我曾經(jīng)一個月最多做過15000多噸煤炭。以每噸賺20元計算,當月的收入超過30萬元!年中的時候,我花了60多萬買了一輛連當?shù)厝艘矔w慕的進口寶馬小車。這時候,再聽不到別人稱我“非洲和尚”了,只有“大老板”“大少爺”。
雖然自己是賺到了錢,但是真正手中的現(xiàn)金非常緊缺。因為每一家水泥廠都是這樣:一批原料到了,它支付給你的現(xiàn)金都有是不足30%,剩下的就慢慢去廠里提水泥吐取現(xiàn)金。因此,每家水泥廠都有會積壓我?guī)资f的貨款。賣水泥也往往收錢不準時,遇上下雨天氣,連續(xù)一個星期一噸水泥也賣不出去是經(jīng)常有的事。那些煤販子給貨你后,就天天向你要錢,沒有付夠過半,他會整天纏繞著你,我每天都有幾個煤販跟著,挺煩人的!所以收一點現(xiàn)金回來就馬上打發(fā)他走,說賺錢只是水泥廠賬面上的數(shù)字增大了而已。
我自己的開銷也十分驚人!鎮(zhèn)長說:“如果你賺了10塊錢,那么你最多將6塊錢放到自己口袋里,剩余的4塊錢就要用來交際應酬!”我認為這是處世的金科玉律。為打好關系,我頻繁出入當?shù)氐木茦呛蛫蕵穲鏊?,不是請這間廠的領導吃飯,就是請那間廠的車間主任蒸桑拿。那時每天都有煤販住在旅店等我給錢,又要招待他們。所以我?guī)缀跏侨杖阵巯挂贵细瑁〉搅诉^節(jié)要送禮的時候,我更是出手大方,每個紅包動輒一萬幾千。98年國慶期間,我陪同廠里幾個車間主任去香港旅游,頭尾五天,花掉15萬。15萬大元,在自己的老家也許很多人一輩子也賺不到這個數(shù)目,自己卻五天花完,事后我感到過份!
我家鄉(xiāng)的人聽說我在廣東混得風生水起,都爭著前來找我,要我?guī)兔樗麄冋乙环莨ぷ鳌R驗榧亦l(xiāng)實際太多人失業(yè)了,他們介紹完一個又一個,最多的時候竟來了30多人。一時間,我成了遠近聞名的孟嘗君!有的人“跟”我半年我到現(xiàn)在也不知他的名字!我將他們都有寄居在水泥廠,他們的伙食費都是從我的貨款中扣除,每月的開支也不少。
自己少年得志,變得好大喜功起來。東莞有個湖南同鄉(xiāng)會,他們的會長找到我,希望我能為東莞的同鄉(xiāng)出點力,我毫不推搪,一下子拿出3萬元給這個會當經(jīng)費。家鄉(xiāng)的村長來廣東探望我,他說村里計劃修一條水泥公路方便村民出入,但集資到的錢有限。我明白他的意思,隨即開了一張十萬元的支票給他。當?shù)缆烽_通的那天,我回家出席開通儀式,我的小車在前,我雇來的30輛大貨車隨后,浩浩蕩蕩,場面尉為壯觀!
99年初,亞洲金融風暴對我國的影響漸見端倪。國家為了防止泡沫經(jīng)濟在我國重演,制定了歷來最嚴厲的金融政策,大規(guī)模的壓縮大型基建,許多房地產(chǎn)因項目資金短缺而變成爛尾樓。因此,建材行業(yè)成了重災區(qū),水泥廠每況愈下!面對這種嚴峻的形勢,我將生意規(guī)模續(xù)步收縮,最后煤炭只供給自己老朋友鎮(zhèn)長的那一家水泥廠。但這并不意味自己的生意容易做。一月份的時候,鎮(zhèn)長要求我的煤炭價格下調(diào)20元,我答應了。到了四月,他再次要求我下調(diào)20元。本來前次下調(diào)20元我已變得無利可圖,這次再下調(diào)我就變成要虧本了。但是,我明白他那時的處境,并且我的一切也是他給的,作為朋友我無論如何要為他撐下去。我又答應了他!于是,我的發(fā)貨量盡可能減小,供給勉強夠用就行了,同時那些煤販的貨款盡量的拖延。我是這樣想的:艱難時期就是要挨日子,不要想什么賺不賺錢了,只要挨得過去,等到環(huán)境好的時候再賺它一筆。所以千萬不能停下來,停下就什么希望也沒有了。
然而,自己已經(jīng)習慣了大手大腳地花費的生活,即使是把所有跟我做事的老鄉(xiāng)遣散了也是入不敷出。長期下這樣坐食山崩不是辦法,我著急尋找另一個經(jīng)濟來源。到5月的時候,機會找上門來了。
六
鎮(zhèn)長有一個朋友,他來水泥廠跟鎮(zhèn)長等人打麻雀的時候我見過他幾次。每次見他總是開著豪華凌志房車過來,夾著一個漲鼓鼓手提皮包,脖子上系了一條比牛繩還粗的金項鏈,手上戴著一枚又大又耀眼有鉆石戒指,很顯然是一個大老板!我問過鎮(zhèn)長這人是干什么的?鎮(zhèn)長說這人也是做煤炭生意的,并且是做煙煤,專門用萬噸巨輪從秦皇島將幾萬噸的煙煤運到廣東來販賣。嘩!果然夠捧,自己跟他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有一天,這個人竟然找到我來,我也很愕然。他說他有一個表哥在廣東省公安廳當要職,現(xiàn)時正幫忙搭線將他的煙煤打入廣東最大的發(fā)電廠--沙角電廠,在廠里分配到每月10萬噸的指標已不成問題了。還說他自己在清遠市上買了二百多畝的地搞了一個煤場,加上跟他作生意的幾家發(fā)電廠押住了他不少的資金,他一時周轉(zhuǎn)不過來。聽鎮(zhèn)長說我為人不錯,所以很誠意地邀請我跟他合作!
凡做煤炭的人都知道,供煤炭給發(fā)電廠是最容易收錢的,因為電廠有的是現(xiàn)金,根本不會象水泥廠那樣要自己賣水泥吐現(xiàn),并且發(fā)電廠的用煤量很穩(wěn)定,很少受外面經(jīng)濟環(huán)境的影響。
這是多么誘人的計劃,我正中下懷!自己正苦惱怎能增加收入,如果打入了發(fā)電廠,每月10萬噸的用量,以每噸20元的差價計算,每月的利潤達200萬,那么就我可分得100萬。這樣的機會怎能錯過?我就馬上答應了。
按他的計劃,我們先在東莞當?shù)卣阶猿闪⒁婚g貿(mào)易公司,再以公司的名譽在外面發(fā)貨,又以公司的名譽將煤炭送往沙角發(fā)電廠。如果從山西省大同煤礦發(fā)一船3萬噸的煙煤來廣東費用至少170萬元,他要我至少要拿150萬出來。那時我手上可運用的現(xiàn)金不足50萬,還差100多萬怎么辦?我考慮了很久;最后求鎮(zhèn)長幫忙,向他借50萬,以后按銀行的貸款利率的2倍連本帶利歸還他,鎮(zhèn)長同意了。我又以自己的進小車作抵押,向自己曾經(jīng)工作過的銀行貸款,經(jīng)過一番活動,貸到了40萬。剩余的10多萬怎么辦?向親戚向朋友們借。
說來也奇怪,記得當我開始作生意時,向別人借65000元費了很大勁,用了兩個月時間。今次,我向人借100多萬,只用了一個星期,并且是一開口人家就答應了。我很感慨!
可能是自己年少無知,可能是自己以往的生意過于順利令自己狂妄自大;處理這樣大的投資時,我是如此的草率,事先沒有調(diào)查清楚就將150萬交給別人,完全信任他去干,令自己后悔莫及!
我們在當?shù)刈饬藗€門面,只做簡單的裝修。我將公司定名為“惠聯(lián)貿(mào)易公司”。他是董事長,我是總經(jīng)理,還雇用的一名專來接電話的女孩子?;舜蟀雮€月時間,公司注冊的一切手續(xù)辦妥了。我就將150萬元交給他。這么大的數(shù)目,為安全起見我要他開了一條借據(jù)給我。他拿了錢就出發(fā)去山西大同煤礦發(fā)貨了
他跟我說過,發(fā)一船3萬噸的煙煤的總貨款大約是600萬,由于他跟大同煤礦領導的關系很好,又夠信譽,所以只需付150萬訂金就可以將煤炭發(fā)過來。這回他去了10多天,打電回來說一切很順利,正在裝運,不用一個星期就可以在秦皇島下船,我滿心歡喜!但是又過了10天,他還沒有回來,他對我說秦皇島沒有找到合適的貨船,還需要等到一段時間。月底的時候,他終于回來了;但是他對我說還沒有裝船,原因是煤礦那邊按了領導,新領導說最少再付150萬才能過來。天啦!我從哪里再找150萬?我開始有點擔心了。親自打電話上大同煤礦了解情況,打聽后嚇了一跳。
原來,大同煤礦那邊說我的拍檔是大騸子!前年以清遠市煤建公司的名譽在大同的云山煤礦發(fā)了一船煤炭來廣東,只付了120萬的訂金,剩余的400多萬分文未付,現(xiàn)在大同煤礦正要起訴他,向他追繳欠款。大同煤礦及時知道這情況,怕又被受騸上當,臨時取消裝船。
我簡直不敢相信!問他有沒有這回事?他矢口否認,說他在清遠煤建公司是普通打工的,財務方面他一概不知。
懷著極度不安的心情,五月初,我決定親自去了一趟大同煤礦。目的有兩個:其一,希望大同煤礦履行合約發(fā)貨。其二,如果不發(fā)貨就退款。坐了兩天兩夜的火車,第三天上午,我來到大同煤礦的南郊煤場辦公室。我一看那里的情況,心里不禁涼了半截!只見大院里停著十多輛殘舊的大貨車,幾個司機模樣的人在懶洋洋的曬太陽;辦公室的門窗也是破爛不堪,那時已是十點鐘了,還不見領導來上班。這樣的企業(yè)怎會有信心跟它做生意?我錘空蹬足,后悔當初不跟拍當一齊上來,白白地將一百多萬扔掉在這個這么遙遠的鬼地方。等到快要下班時候,銷售科的科長回來了,他對我簡直不屑一顧,我向他說明來意,冷冷地說:“你說的情況我不能作主,等我們書記回來再商量吧。”我在那里等了一個星期,書記還沒回來。那里的人說他去秦皇島開會去了,我非常不耐煩!有一天,院子里來了一輛馬車,上面裝著十多袋的大米。是要送到這里的飯?zhí)脕淼?。車夫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大爺,他很艱難地將大米卸下來再逐包搬進飯?zhí)?,院子里的人竟然冷眼旁觀,無人幫忙。我看不慣,主動前去幫手搬了幾大袋。全部搬完了,老大爺也在等財務的人來結(jié)賬。我就打聽這里的情況,老大爺說現(xiàn)在這個企業(yè)十分困難,連他送來的米也是借給飯?zhí)玫摹N覇枮槭裁磿@樣?老大爺說,只因現(xiàn)在取消了煤炭價格補貼,但是治理環(huán)境污染費卻大大增加,使得煤炭錢價很難跟私營的競爭。外面拖欠它的債務也十分巨額。加上這個老企業(yè)的退休工人特別多,負擔非常重因此現(xiàn)時差不多是瀕臨倒閉。并且說上任書記就是眼看頂不下去才辭職的,新書記上任才不夠兩個月。聽完他的話,我簡直嚇呆了!老大爺問我來干什么?我把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并說那些錢都是我向人借的,如果這次不能把款追回來,我會被債主剁成肉漿。老大爺無奈地搖頭,深表同情。后悔,擔心,使我如坐針尖,整晚沒合過眼。
第二天我依然來到辦公室等書記回來,書記竟然打電話回來要我聽;我跟他談了近一小時,他說:如果還錢是不可能的,煤礦的工人半年都沒發(fā)過工資了。上次的確是將煤炭運到了秦皇島,只是擔心我們付不夠錢才不敢裝船。他提出了一個折中方案;如果我們給夠那船煤炭的抵押,他就同意發(fā)貨。或者我們公司跟沙角發(fā)電廠簽妥了進銷合同,他也同意發(fā)貨。我覺得這也算合理,也沒其它辦法,只好答應了。當晚就坐火車回廣東。直到一年后,我才知道是那位老大爺幫了我的忙,他原來是煤礦書記的岳父!
回到廣東,責備拍當也是于事無補,我把大同煤礦的方案告訴他,要我再拿錢出來是不可能了,因為我已是山窮水盡!我要他想辦法湊足那些抵押,把那船煤炭運回廣東。他同意了,說馬上回去辦房產(chǎn)證和清遠煤場的土地證,同時加速與沙角發(fā)電廠的談判,爭取盡快簽約!我只好等消息了。
大約過了一個月,他說那些抵押已經(jīng)湊夠了,要我通知大同煤礦的人過來查看重簽合約。我很高興,馬上打電話叫他們過來。
我們在廣州機場附近的一家高級賓館接待了他們。其中有二名是律師。我的拍當將所有的證件給他們看。他們看過后說要向煤礦匯報,明天再答復我。第二天早上,原本我們約好了九點半下來一起喝早茶的,但我們等到十二點了還不見他們下來,我向服務總臺查詢,才知道他們昨晚連夜退房走了。我們很驚訝,我打電話上大同煤礦了解情況;那邊的接電話的剛好是昨天與我洽談的人。他說,我們拿給他們看的證件全是假的,他們的律師一看就知道。煤礦領導怕我們會劫持他們幾個當人質(zhì),就小心眼點命令他們連夜回來了。我很生氣,質(zhì)問拍當究竟是什么回事?他紅著臉細聲說那些證明的確是假的,如果要把那些土地證和房地產(chǎn)證辦好,起碼要花20萬,他拿不出這筆錢!我站在那里,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要他辦房地產(chǎn)證等作抵押不行,唯有寄望他快點跟沙龍角發(fā)電廠簽好合約,他很賣力地去辦了,天天說是去電廠聯(lián)系那些領導。我焦急地等待,一個月又是一個月的過去了,還是毫無進展。我的那筆貸款期限到了,銀行天天催促我還款。說實話,如果我是在別的銀行貸的款,我會拖延一段時間。但是我是從自己曾經(jīng)工作過的銀行貸的款,銀行就是相信我的為人,即使我不符合條件也肯將款貸給我。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失信他們!然而我那時的確是沒錢了,情急之下我只好來個壯士斷臂,將心愛的寶馬小車賤賣來還款。
把心愛的小車賣了,我就如將親生的兒子賣掉一樣心痛,整整半個月都無心情吃飯。這時,有一件更可怕的事發(fā)生了。
原來,我供應煤炭的水泥廠是鎮(zhèn)里最大的集體企業(yè),它欠銀行的貸款達2億多。欠工程費安裝費材料費等也有幾千萬。前幾年房地產(chǎn)興旺是的確為鎮(zhèn)政府賺了不錢,也是當?shù)劓?zhèn)政府的主要經(jīng)濟來源。但是近兩年,水泥行業(yè)不景,出現(xiàn)巨額的虧損;雖然說承包給私人來搞是有穩(wěn)定收入,但是連償還銀行的利息也不夠,并且也受環(huán)保局處罰。因此,水泥廠成了當?shù)卣某林刎摀,F(xiàn)在新上任的鎮(zhèn)委書記決心扔掉這個包袱,將水泥廠申請破產(chǎn)!
消息一傳出,整間廠立即人心大亂,所有原材料供應商都停止進貨,來水泥廠搶運水泥,減少損失。法院的核數(shù)人員還沒到來,全廠就被迫停產(chǎn)了。
這一來,不但那幾個承包者被害慘了,我也一夜間變得一無所有,那時水泥廠還欠我126萬的貨款沒結(jié)清,其中有接近40萬是我欠別的煤販的。當那些人正在倉庫搶水泥的時候,我與鎮(zhèn)長在辦公室出奇的沉著,相對無言!,過了很久,鎮(zhèn)長說:“你在廠里的錢只是占很少比例,等到法院將廠拍賣后還給你的錢不知夠不夠1萬元。廠里有兩輛汽車,一輛是五十鈴人貨車,一輛是業(yè)務員用的夏利小車,你開回家吧。”
那些煤販子知道水泥廠要搞破產(chǎn)后,發(fā)瘋地催我還錢;我的電話被打爆機,連家里的門檻也被踩低幾寸。我耐心地向他們解釋;我不會少掉他們一分錢,現(xiàn)在我正跟別人談沙角電廠這宗大生意,成功機會很大,等到簽約了我會連本帶利歸還他們的,希望他們多給我一點時間。我還續(xù)個寫了一條欠條給他們,一共寫了12條,合計款項達38萬多元。加上我向親戚朋友借的了18萬元,自己總共欠人56萬多元!
水泥廠破產(chǎn)累我生活無依靠,生活驟然困難起來,我一心寄望沙角電廠那邊早日成事,使我能夠起死回生?,F(xiàn)在最大問題是借了鎮(zhèn)長50萬元,他的日子也不好過了,因為他承包水泥廠時也貸了銀行200多萬作流動資金,水泥廠搞破產(chǎn)令他投資的本錢無法收回,現(xiàn)在他也是欠下一身的債務。但是作為朋友他知道我的處境艱難沒有催我還款。我很過意不去,與他協(xié)商后我們這樣定;如果沙角發(fā)電廠的合同簽好了,那50萬元算作是他的投資,我就算是幫他打工,到時他給一點股分我做報酬就是,利息就不用計了。萬一搞不成,那50萬還是由我來歸還,利息也不算了。
又等了一個多月,沙角電廠那邊還沒有消息。拍當天天說是出去游說,天天說快成功了,但只聞雷聲不見下雨。鎮(zhèn)長跟我都有點懷疑了;我曾聽一個江西的煤販說過他有個同鄉(xiāng)在沙角電廠內(nèi)當一名科長,我找來那個煤販,請他幫忙引見他那位當科長的同鄉(xiāng)。沒多久他就幫我搭好線了,我請他們出來吃飯順便查問電廠內(nèi)部的原料招標情況。一打聽,我簡直被嚇得面無人色。那科長說電廠根本不會對外招標的,因為這個電廠是能源部的屬下企業(yè),直屬國務院管轄。由這間廠籌辦開始,已經(jīng)規(guī)劃好所有的煤炭供應,廠里頭只是負責生產(chǎn)就是了。
這回我被蒙騙得慘了,這也算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失誤!后來自己怎么回到家里的我也搞不清楚。這個痛苦的教訓使我明白這個道理:創(chuàng)業(yè)難,守業(yè)更難!
第二天一早,我跟鎮(zhèn)長找來幾個人去到那個家伙家里,本來我想狠狠的揍那家伙一頓,出一口悶氣。但是打他是于事無補,不能將大同的150萬元貨款要回來!怪就怪自己太相信別人!我強忍著。那家伙知道再瞞不下去,就不停的向我們道歉,說他并無心騙我們,只是大同煤礦那邊換了領導,不然那船煤炭早就運回來了。我把那家伙祖宗十八代臭嗎一頓。幸好當初交錢給這家伙時要他寫了個借條,現(xiàn)在我有充足的理由要他值錢的東西抵押。我就他那輛豪華凌志房車開走。后來,我把這輛車交給鎮(zhèn)長,算是抵消那50萬的借款。保住了我們的友誼。
七
傷心了一個多月,總是要面對現(xiàn)實。再不找事做恐怕開飯也成問題。但是現(xiàn)在自己背負近50萬的債務,一天沒有歸還清自己就不能抬起頭做人。債主天天上門逼債,加上一些幸哉樂禍的家伙的冷嘲熱諷,我開始心急了,急于擺脫目前困境,要重振雄風。我要向世人證明我的能力,重拾失去的尊嚴!
由于心急想問題就會欠周密。有一天聽電視新聞說當?shù)卣e行一個國際名家具展覽會。我忽然想起女朋友的家鄉(xiāng)也是我們湖南的家具產(chǎn)地,能不能從那里運家具過來販賣?反正現(xiàn)在自己有一輛貨車送貨。有作煤炭的成功經(jīng)驗我認為這一定可行。于是我親自去我女朋友的家鄉(xiāng)考察了一番,發(fā)現(xiàn)那里家的樣式跟廣東的沒有大的區(qū)別,只是沒有搞油漆上去就是。所以,如果從那邊訂做好家具拉到這里邊做油漆加工,然后在這邊賣肯定有利可圖,因為我們家鄉(xiāng)的人工低,木材也便宜,每套家具的成本自然就低。于是我制定一個自以為是頗有創(chuàng)意的創(chuàng)業(yè)計劃:從湖南訂做家具模胚來廣東加工出賣,再用回頭貨車由廣東拉紙巾,衛(wèi)生巾,洗衣粉之類的日用品回湖南賣。這一來,就可將兩地的貨物差價賺回來!
但是哪里有錢搞這個?自己現(xiàn)時的狀況誰敢借錢給我?我思慮再三,破釜沉舟,將房子買掉,將得來的10萬元用于自己的第二次創(chuàng)業(yè)!
我先從湖南一家家具廠訂做了60套木沙發(fā),又在衡陽市的雜貨批發(fā)市場租了個鋪位準備用來批發(fā)廣東雜貨,然后又在我租住的出屋前院搭好簡易的工棚作家具噴漆工場。一切都準備好了,大約過了半個月,第一批的家具模胚就運了回來,我就趁回頭車運費便宜將早就準備好的廣東雜貨運回衡陽批發(fā)。
說來方唐,我以前對家具一竅不通,根本不知到做家具的木材事先要熱水處理又要在烘箱烘干,并且事先我沒有找一個內(nèi)行的人了解整個制作過程的注意事項,一心以為只要找個油漆師傅回來就可以了,這樣就吃了大虧。
家具模胚運了回來不到一個星期,很多因為里面的水份未干就變形或爆裂,這樣給加工帶來了不少問題,最可惡的有些搞好油漆后沒多久又裂開,不得不翻工又翻工,造成不少浪費。另一個問題材是由于自己不懂工藝要求,沒有事先要求那邊將模胚每部件打磨光滑,當運回這邊時已經(jīng)是半成品,打磨起來十分麻煩而且效果也不好,費料又費時,又是一大浪費。還有,那邊的生產(chǎn)工人偷工減料,家具的每個榫口釘子也不多用一顆,也不用膠水粘牢固,因此,造好的成品當然不夠結(jié)實,往往當?shù)娇蛻裟沁厱r,經(jīng)在途中一番震蕩,那榫口接又裂開。搖搖晃晃的,真氣人!
原先,我以為當這批家具回來,最多請兩三個工人,一個月時間就可以搞好。誰知質(zhì)量問題多多,請了6個人搞了2個月才弄好20多套,并且老是要翻工。成本此預算高出一倍多。我苦不堪言。
銷售又是一個大問題!由于自己一個熟客戶都沒有,質(zhì)量也不過關,那些家具經(jīng)銷商都不肯以現(xiàn)金進貨,只答應讓我的家具放在他們的鋪里代賣。有時一個月也沒賣一套,使得本來急需現(xiàn)金周轉(zhuǎn)的我雪上加霜。
到現(xiàn)在我也認為;若不是那些家具質(zhì)量太差,我這種做法是行得通的。那車運到衡陽去的廣東雜貨只用了半個月就銷售一空,并賺到了2000元,只是家具銷售脫節(jié),現(xiàn)金回籠失算。我原先計劃用5萬元可以將這60套家具完全的搞好,,實際上當搞好30套多一點時錢就花光了。由于沒錢再發(fā)雜貨上衡陽,那邊的鋪位留著只會浪費租金,萬般無奈下唯有將它結(jié)束。再后,我在107國道旁租下一個鋪位,將那些家具自產(chǎn)自銷。天意是弄人,一個月竟然沒有售出一套。
眼看就快過年了,如果一點錢也弄不到,年底是自己肯定被那些債主追得喘不過氣。正是情急亂投醫(yī),自己變得糊涂起來,竟然相信報紙上那些騙子的廣告,說什么有外發(fā)加工的手工藝產(chǎn)品,無需技術不用本錢只交少許培訓費就可以生產(chǎn)了。我找了三家,差不多花了1萬元,領回一些電子零件,膠花,膠珠之類回來加工,后來發(fā)覺他們發(fā)給我加工的產(chǎn)品看來簡單,其實要達到他們的工藝要求太難了,有許多原本就是次品,無論你怎么弄也是枉費心機,我才知道上當!
人往往會這樣;屋漏偏逢連夜雨,禍不單行。差一個星期就是2000年元旦了,本來已是四面楚歌的我,偏偏這時候女朋友病重入院,經(jīng)檢查發(fā)現(xiàn)是子宮腫瘤,一定要動手術,費用大約2萬元。為籌錢看病,我將所有的家具以300元一套的價錢全部清倉。這樣,自己的第二次創(chuàng)業(yè)雖然說是背水一戰(zhàn),還是以失敗告終!
1999年除夕,當全世界的人在慶祝千禧年到來的時候,我正醫(yī)院守護在女朋友的身旁,看著女朋友蒼白的臉容,聆聽電視機前人們在中華世紀壇前的倒數(shù)歡呼聲,我心中充滿失落和彷徨,回想前年這時候回家出席道路開通儀式的情景,強烈的反差使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凄涼!
女朋友出院后,我摸摸袋子,只有三塊錢,可以說是彈盡絕了!春節(jié)快到了,哪里有錢過年?哪里有錢還債?我焦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有一天經(jīng)過107國道,看到許多外來打工仔拿著大袋的行李在路邊等車回家過年,我靈感來了;既然馬死了就要自己下地走路,開車搭客出租去!于是自己開著水泥廠拿來的夏利小車,當了近半年的出租車司機。
其實,出租車也不好做,東莞市的出租的士本來就很多,而且東莞當?shù)赜泻芏嗟闹心耆耸I(yè),他們大多人只好靠開摩托車搭客謀生,外來人靠摩托車搭客謀生的也很多。因此,這行競爭異常激烈!加上我的小車上沒有任何出租車標志,很多人都不放心坐我的車。在白天很難跟摩托車搭客的競爭,只有晚上摩托車比較少時才能賺十塊八塊。為了賺錢,不管北風呼呼還是雷電交加,自己整夜守在路口旁,等到有長途車經(jīng)過,有客下車時,就上前拉生意。無論是穿得又破又臭的鄉(xiāng)下佬還是性感香艷的娼妓,我也要向他們低聲下氣。那段時間自己受盡委屈,有時整晚一個客也拉不到,拉到客的他們把價格壓得比公共汽車還要低,更可惡的有幾個家伙當送到目的地時說錢不夠,要我等一下,他去拿錢,于是乘機逃走了。
2000年2月底時候,我第二次來到山西大同,希望能討回一點錢回來救急,到了那里時才知道煤礦正開始破產(chǎn)清盤的程序,我只好無比惆悵的回來,連路費也賠了!
一個人當困難失落時候回憶自己曾有過的風光日子是最大的痛苦!我相信自己的能力,迫切想再創(chuàng)一番事業(yè),東山再起,一雪今天的恥辱!
然而,正是急于求成心態(tài),使自己陷入空前困境,也是自己人生最灰暗的時期。
八
我有一個廣東的同學,原本是在市司法局工作的。后來市政府人事部門用人改革,他被下放到我所在的鎮(zhèn)的一個管理區(qū)當上黨委書記。2000年3月,他正式履薪。他上任之前曾打電話給我了解鎮(zhèn)里的一些情況,我將自己的現(xiàn)狀也告訴他,希望他關照關照。他上任不久就約我出商量一件事;他說他任職的管理區(qū)財政很困難,村里失業(yè)的人也多。為了作出一些政績給上頭看,他一方面在外引進幾家企業(yè)回來,同時他原來在自己的家鄉(xiāng)與人合作開了一間玩具廠,專門縫制毛絨玩具的?,F(xiàn)在他也想把它搬到這邊,他問我有沒有興趣跟他一起搞玩具廠?并且完全交由我打理,他只是負責在外面給我疏通工商稅務等部門的關系。那時我開出租車的日子太難熬了,難得有老同學看得起自己,就馬上答應了。
他有一前題就是我必需拿出5萬元出來作周轉(zhuǎn),他只是用他的原有設備入股。那時我可謂是身無分文了,從哪里弄錢?考慮了很久,惟有將從水泥廠拿來抵帳的那輛五十鈴人貨車賣掉,找了幾個買家,他們將那價錢壓得很低,最高出價才13000元,無別的辦法了,也只好賤賣。還差幾萬怎也籌不到,過了半個月,同學問我怎么樣?我只好說不敢向人借錢,做不成了。我同學說既然你這么困難,少一點3萬元也可以,不過請那些工人要全都是本地人,這樣可免去許多開支。我想來想去,最后只好求女朋友在發(fā)廊當師傅的那個姐姐幫忙,她姐姐來廣東打工多年,雖然工資不多,但憑她特別節(jié)儉的習慣,一萬多元的積蓄應該有的。她很敬重我的為人,當我開口向她借時,便爽快地答應了。手里有3萬元,我的心總是不踏實,這么少的錢就能夠開廠嗎?同學見我有疑慮,就對我說;你不要過分擔心,廠租方面我可以做管理區(qū)同事的工作,讓他們寬免3個月,我們廠房裝修的費用也可以從廠租中扣除,這樣便成了4個月不用交廠租了,加上我們雇用本村的人做事,也可減輕飯?zhí)没锸抽_支,按照我的經(jīng)驗,一般開張后三個月就有加工費回籠,用3萬元挺3個月應該不成問題,萬一錢不夠周轉(zhuǎn),他也會拿一點出來救急。有他這番說,我就說;好,就這樣定吧!
接下來的時間,我就立即進行廠房的裝修。那間廠房說來實不敢恭維,跟牛棚差不多,上面蓋瓦,地面上疙瘩不平,墻壁千瘡百孔,那些門窗早就不翼而飛了。宿舍也是如此。花了半個多月,基本修輯完成,然后又用一個多星期時間將那些電器安裝好,最后將那些電動縫紉機搬進來。至于那些工人,早就在這段時間里招收好了。于是,我擇了個好日子,就正式開張了!
不到一個月,問題來了;原來那班工人(絕大多數(shù)是本村中年婦女)根本沒有時間觀念,有些人早上是九點來上班,有些下班來才上班,好作的貨搶著作,難作的貨干脆不上班;或者心情好才呆久一會,心情不好不夠半小時就走人了。如果趕緊出貨,要她們加班,對不起!皇帝老子也不給你面子,要在家里追香港電視連續(xù)劇。我三令五申要她們遵守工作時間,她們每天總是有一大堆的理由解釋。這樣毫無工作效率的工人,請她們作事簡直是浪費時間,浪費金錢。我下了狠心,全部炒掉一個不留。因為這件事我與當書記的那個同學爭吵了一番;他怪我為什么炒掉本村的工人。說以后很難為廠里的廠租,管理費,暫住院證等收費說話了。我向他擺明事實,他也沒辦法。然后,他對我說:“如果請外地人的工人,你那幾萬元是不夠的。我單位正在住房改革,每人要拿一大筆錢出來自己買房子,我實在再拿不出錢來給這間廠周轉(zhuǎn)。這樣吧,這間廠就算承包給你,如果你賺到錢就給一點我,你找別的人合伙也可以,反正以后我就不管了?!?/p>
我被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如果停了不搞,我已花了2萬元就永遠收不回來;若是搞下去,自己又沒錢。我想了又想:已經(jīng)洗濕頭了,搞下去或者有一點出頭的希望,還是硬撐下去,見步行步吧!
接下來的5個月里,是我人生最累最忙最充實的日子。我原本對玩具這行一竅不通,雖然女朋友幫我打點廠里的東西,我還是要起早摸黑,尋找加工貨源,又要自己開車交貨,去買電車零件和各種玩具佩件;晚上還要自己煮夜宵給工人吃。而且天天為那些工人發(fā)愁。因為我的廠是一間小廠,不論住宿環(huán)境和工作環(huán)境都不能跟外面的大廠相比,那些熟手的打工仔們擔心你實力不夠,發(fā)工資不準時,就不敢到你這里來。我只能招到那種沒技術進不了大廠的人,他們寧愿交100元押金,邊學邊做。等到電車熟練了,發(fā)了工資,他們便跑到別的廠了。因此,我廠里的工人流動性很大,雖然有50多臺的電車,卻從沒坐滿過。我只好每天晚上出去貼招工啟事。這樣素質(zhì)的工人,當然不能做出好的產(chǎn)品,成品老是要翻工,而且生產(chǎn)效率低,產(chǎn)值也低。要趕緊交貨的時候,怎么去加班也趕不出來。我被弄得整天疲于奔命,有苦說不出!
最頭痛的還是沒有資金周轉(zhuǎn),那時我有約50個工人,天天要維持那50個人一日三餐不是小問題。玩具廠有這樣的行規(guī);出貨二個月后結(jié)帳。然而工人的工資,電費,飯?zhí)玫幕锸迟M一天也不能拖欠。而且我這類小廠有這個致命的地方;因為你規(guī)模小,就不能接到第一手的訂單。只有等那些廠他們自己趕不出來,才外發(fā)讓你代為加工。所以工價特別的低,結(jié)帳時間拖得特別久。原本合同簽明二個月后付款,實際上三個月也未必能跟你結(jié)帳。這樣我的困境不言而喻!到第三個月的時候,所有的錢用光了,不用說廠租,就是我租住的房子也交不起房租,我坐立不安!那時,我竟然連10塊錢也拿不出來為工人買方便面作夜宵。我的手機和電話也因為欠費被停機!當要結(jié)飯?zhí)没锸迟M的時候,只好拿女朋友的項鏈手鏈去當鋪當?shù)?。當要交電費的時候又將女朋友的鉆石戒指當?shù)?。這回,我女朋友哭了,她哭著問我為什么我們會落到如此難堪地步?她說我那個同學根本是存心害我,才騙我承繼他這個玩具廠的爛攤子。我忍住沉重的心情,安慰她說:“不要難過,困難是暫時的,等到我們收到加工費,日子便好過了。以后我們賺到錢,我一定會再買一枚大大個的鉆石戒指給你!”
然而,那些加工費卻遲遲收不到!甚至有兩間廠幫它加工完后,說好兩個月后結(jié)帳,當兩個月后我前去收錢時,它們卻早就關門大吉了。我那八千多元的加工費也就泡了湯,這對我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更可憐的是這時我收到三封律師信,有三個煤販子要起訴我,我欠他們每人幾萬元的煤款,他們說我欠款二年了分文未還,打電話又找不到我,說我分明是想抵賴!我向他們耐心解釋,希望他們多給我一點時間。可是他們就是不相信,說我辦得起工廠不可能幾萬元也沒有,一定要告上法院。那時的我被玩具廠搞得焦頭爛額,根本無暇理會法院的傳訊,沒有上庭為自己辯護,任憑法院怎么樣判決。當法院將判決書寄到我手上時,我看也沒看就順手撕毀了。所以,后來在2000年8月的時候,東莞市人民法院在南方日報上刊登判決公告,限我要在月底前到法院申報財產(chǎn),否則要強制執(zhí)行。真可笑,其實那個時候我沒有任何財產(chǎn)可以給他們執(zhí)行!
為應付空前的困境,我背著那班工人,晚上又重新做起出租車搭客的生意。希望借此能幫補一點支出。當然,這點收入是極為有限,當收回的加工費不夠發(fā)工資的時候,還是厚著面皮向朋友,或向受過我恩惠的人,這個一千那個幾百地借來救急。在我搞玩具廠這半年時間里,除了向女朋友姐姐借的一萬多元外,向其他的人也借了近二萬元。到第五個月的時候,我連吃飯買米的錢也要向別人借了。這間小小的玩具廠簡直把我折騰得筋疲力盡,到第六個月的時候,最終敗下陣來。我知道,這種小廠根本無前途,再苦撐下去只會加重自己的負擔,并且自己那時已經(jīng)是借無可借了!
結(jié)束了那間令我心力交碎的玩具廠,已經(jīng)是八月了,這時我的處境比任何時候還要惡劣,能當錢的東西都當完了,家徒四壁。雖然仍舊是靠搭客謀生,但兩頓飯已是朝不保夕!那時候我每天早上熬好一鍋粥,里面加入點泡菜,中午飯是喝粥,晚飯是喝粥,夜晚搭客回來還是喝粥!然而,我并沒有向厄運屈服,正是這種身心的磨練,我追求成功的夢想不但沒有破滅,反而比任何時候還要熾熱!
一位智者說過:“人在順境的時候他只會憑感覺去作事,只有遭受挫折的時候他才會去深刻反省一切?!钡拇_。我開始反省自己為什么會一敗再???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深思,我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以前自己的成功是靠一股拼勁,再加上有鎮(zhèn)長當保護傘,并沒有真正的參與激烈的社會競爭。當撇開保護傘的時候,只憑沖勁而不是憑市場分析調(diào)查,科學的決策及現(xiàn)代化的管理方法,就只會是匹夫之勇,失敗也是必然的事。自己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傳統(tǒng)教育中的知識不比別人差,但是關于投資理財,企業(yè)管理,個人潛能開發(fā),市場營銷等方面知識幾乎是空白。要想將來創(chuàng)一番大事業(yè),自己必需全方位的提升自己的素質(zhì),現(xiàn)在就要補這方面的課!
我決心一切從頭開始!從那時起,我省吃儉用,將節(jié)約下來的錢買這方面的書來充實自己。畢業(yè)出來工作近十年了,只有這時候我才再次認真的拿書來看。那個時候,我是邊等客邊看書,不到三個月時間,我看了二十多本書,其中有《與你頂峰相會》,《財富的密碼 》,《投資理財新概念》,《羊皮卷叢書》,《世界上最偉大的推銷員》,《卡耐基的成功法則》,《賺錢并不難》,《挑戰(zhàn)人生的敗局》等,尤其是《挑戰(zhàn)人生的敗局》這書,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書的作者趙春菊是我老鄉(xiāng),他的遭遇與我有幾分相似,他的人生經(jīng)歷也是很多波折,經(jīng)過他自己不懈的努力,最后還是走上成功之路。我被這位老鄉(xiāng)的故事所感動,深受他的精神所鼓舞。我堅信既然老鄉(xiāng)能做得到,我也一定能做到!
九月初的時候,我那個在長沙當派出所所長的姐夫來廣東公干,這時他已經(jīng)升任當?shù)氐墓卜志志珠L了。由于我的電話欠費被停了,他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找到我。他見我的處境這么糟糕,就勸我跟他回長沙去,他會安排我去一個派出所當財務。他說工資雖然不高,但總算是份安穩(wěn)的工作,比開出租車強多了!但是我怎么肯回去?我對他說我在哪里跌倒就要從那里站起來,現(xiàn)在我是等待創(chuàng)業(yè)的機會。雖然現(xiàn)在生活艱難,但總有一天我會東山再起!姐夫見我心意已決,就不勉強我了?;氐介L沙后他對我姐姐說我想發(fā)達簡直想瘋了,不可救藥!
九
九月中的一天,我送一個客去車站,正巧遇見一個我大學時的同學;他當了二年的教師也跳槽了,在東莞市臺商會做了三年多,現(xiàn)時自己出來開辦了一家廣告公司。當我做煤炭生意的時候,他多次過來我這邊玩,與我的交情算是不錯。我開門見山將自己的境況告訴他,希望他多多關照。他很同情我遭遇,說會幫我留意有沒有適合我的工作。又過了兩天,他要我到他的公司里來,這時候才知道他的廣告公司是做什么的。他對我說:“我公司主要為臺商會代理各種企業(yè)名錄,由于人手有限,送貨和推銷主要由我自己來做。想拓展其它業(yè)務受到很大制約。你愿不愿意加入到我的公司來?你自己有車就好辦多了,我將推銷和送貨的工作全交給你來做,沒有工資,只有提成,利潤你三我七,如何?”我馬上意識到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立刻答應了。他告訴我;這些企業(yè)名錄銷售對象是工廠里的業(yè)務員或管理人員,這些書是幫助他們尋找生意的,所以定價很高。我隨手拿來一本《東莞市臺商名錄》翻閱它的定價,嚇了一跳。平時我買一本這樣的厚度的書定價才二三十元,這本書定價是280元!這樣天價的書會有人要嗎?我很疑惑。他見我這樣子,就說:“你跟我去送一兩次貨就明白了?!?/p>
接下來的兩天,我和他一齊去送貨,親眼目睹那些天價書真是很多人要。我這才明白;買這些書的人是廠里的高層人士,買書是可以報銷的,區(qū)區(qū)二三百元對一間工廠來說是九牛一毛。并且這些書給他們帶來生意,就算貴點也值得。做生意這東西如果不是內(nèi)行的人就真的不懂其中奧妙!
一個星期后,要我自己來推銷了。我知道這是自己最后一次機會了,必須全力以赴!我買了一本小小電話簿,準備用來記錄客戶的聯(lián)系電話。在電話簿的首頁我這樣寫著;“雄關漫道真如鐵,如今邁步從頭越。”用毛主席的這句詩詞表明自己的決心!我向同學借了100元(因為那時自己連路費加油費也拿不出來),每個品種的書帶上十多本就出發(fā)了。說來推銷也算是我強項了;在銀行工作時,我曾經(jīng)挨家挨戶的游說他們開戶存款;做煤炭生意的時候,自己也是逐個工地派名片推銷水泥。搞家具的時候,附近一帶的家私城都走遍了為推銷自己的家具。有過往的經(jīng)驗,加上近來自己看過多本推銷技巧方面的書,正好派上用場。第一天我只做了900元的生意,也算是個好的開始了!與我同學合作有個好的地方:只要做了生意就當天分帳,這對我手頭無比拮據(jù)的我來說真是及時雨了。我第一天就分得270元。自此,我的勁頭更足了。以后的幾個月里,我?guī)缀跖鼙檎麄€珠江三角的大小書店,發(fā)出了一千多張的名片。而且我根據(jù)書本中所學的推銷法則,每天給自己定一個任務,沒有完成目標絕不罷休。就算要到遠離東莞市幾百公里外的惠州市和珠海市去推銷,我身上只帶100元,僅僅夠到那里的路費和油費,如果沒有做成生意,那么自己便回不了來!正是這種破釜沉舟的精神,使得自己的銷售業(yè)績不斷上升,起初的一個月我只拿到3000多元的提成,第二個月已有6000多元,以后幾個月都在10000元左右。日子也一天天的好起來,十一月初,我將因為欠費被停了近五個月的電話重新開通,從此,自己聯(lián)系業(yè)務就方便多了。那天我曾經(jīng)發(fā)誓:無論如何,以后再也不能被停機!
隨著我提成的增加,我同學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原先許多的費用不用我來出錢的,現(xiàn)在卻要求我與他共同來攤分,而且每次分提成的時候,他女朋友的神色沒有以前那樣好看。經(jīng)過幾個月的相處,我發(fā)覺同學是個因循守舊的人,做事畏首畏尾。在銷售過程中發(fā)現(xiàn)的問題或者客戶的反饋意見,我要求他改進,他全聽不進去。最明顯的例子;我們的書全部沒有電腦條形碼的,有的甚至沒有標上價錢,在上了規(guī)模的書店如果書本沒條形碼輸入資料庫就很麻煩。書本沒有定價經(jīng)銷商對買書的人就很難解釋。其實,搞這兩樣上書本封面是很簡單的,我對他說過多次,他始終沒有搞!還有;所有的書中的文字都是繁體字。如果使用者不是老人家,有些繁體字恐怕沒那么容易認得出來。他說是為了方便港臺商人使用,其實港臺用者只是占極少的一部份,要大多數(shù)的人來遷就一少撮人,我認為不值得。他出什么新書從來沒有征詢我的意見。當新書交到我手上時,我一看便知道這樣的書在當?shù)馗緵]有市場。
我是要做番大事業(yè)的人,長期寄人籬下,實非我所愿意,加上同學這種性格難成大器,跟著他也不會有出頭的日子。雖然我很感激他在我極為困難的時候,他收留了我,使我渡過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但是,為追求心中的理想,為達成更大的目標; 2001年四月,當開玩具廠時的欠債全部還清后,我決定出來自己搞書。為此,我同學至今對我仍有怨言,說我反骨,忘恩負義。正所謂“燕鵲安知鴻鵠之志哉?”他怎會理解我呢?
我在自己的那間小小出租屋里,成立了一間空頭公司,名叫“靈通資訊服務公司”。職員也只有我和女朋友兩人。主要業(yè)務是銷售全國各地的黃頁電話號碼簿,還代售一些機構(gòu)發(fā)行的企業(yè)名錄。黃頁本來電訊局是可以免費派發(fā)的,因此售價不能高。替別人代理企業(yè)名錄也只是有八至十個點的回扣,利潤也不算高,只有自己出版發(fā)行才有豐厚的利潤。在以往的推銷過程中,不少東莞市及廣州市的客戶問我有沒有深圳特區(qū)外資方面的企業(yè)名錄,我知道在深圳這本書早已經(jīng)有了,只是出版商很少將這本推銷到外面來,而且這本書的分類不夠細,使用者查找起來很麻煩,我就決定自己搞一本深圳外資的企業(yè)名錄。至于這本書的資料來源,我早就從同學那里偷師學會獲取資料的方法了。不到一個星期,便找來了一大堆資料,我花了1000元在舊貨市場買回一臺二手奔騰Ⅱ電腦,又以250元的價錢從一個保險代理中轉(zhuǎn)讓來一臺打印機,就開始工作了。
我以前從沒摸過電腦,對那些軟件操作也是一竅不通。我女朋友在工廠上班時學過打字等基本操作,只是已經(jīng)長時間沒用,手腳早就生疏了。我們就邊做邊學!我將資料分門別類,她就負責輸入電腦。我買了兩本軟件操作的書,一本是WORD2000,一本是PHOTOSHOP6.0。在以后的日子里,遇到不懂的問題就翻查這兩本書,還是不明白的我就去電腦培訓班請教那些老師。初時,那個二手電腦經(jīng)常出故障,我每三頭兩天就要抱著那個主機找人維修。后來,久病成醫(yī),小的問題自己也會處理了。
為搞這本書出來,我女朋友也傾注了全部心血,她日以繼夜地將打字,打完了又要她自己來校對。整整的兩個多月時間里,她沒有踏出門口半步!我們住的房子只有一個朝西的窗戶,夏天一點涼風也沒有,中午過候就熱得象蒸籠,在里面呆上一個鐘便會蒸得頭腦昏昏沉沉,汗流頰背。體弱多病的她頑強支持著。那時我白天仍然要出租車搭客,只有晚上的回來的時候,才可以在她背后為她扇扇風,揉揉肩膀 。
經(jīng)過兩個多月的時間,我的《深圳外資企業(yè)信息大全》樣板搞出來了,有五百多頁厚,四十多萬字,我將它定價在280元。從決心搞這本書開始,我就一直擔心印刷所需的費用。那時我的積蓄只得4000元。我拿著書的樣板找了幾間印刷廠估價,它們都說如果印1000本,最少也得50000元;印500本也要40000元。而且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一天也不能拖。原先,我有個同鄉(xiāng)在這邊開了家湘菜館,他老是埋怨作飲食這行太累了,又賺不到錢。多次問我有沒有好的生意大家一起搞。我對他說做書有利可圖,要他拿三萬元給我,其它的事由我負責,賺錢兩家平分。他同意了。但是,當我將書的樣板拿給他看時,他反悔了,說錢借了給一個親戚。我不能怪他;自己欠人一身的債,早已聲名狼藉,誰會放心將錢交給你呢?
我非常失望!難道我就這樣前功盡棄?50000元這么多怎么能夠向人借!在半個月的時間,我寢食難安,無時無刻不是記掛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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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2001年七月我發(fā)行第一本書開始至年底,我出書賺了20多萬的利潤。將近2002年春節(jié),我將以前欠他們款煤的5個煤販子請過來,每人償還了部分的貨款,并答應他們?nèi)绻髂晟忭樌蛯⒂嘞碌腻X還連本帶息還給他們。他們都沒意見了。但是,曾經(jīng)去法院起訴我的那三個家伙,我一分錢也不會還給他們的。因為我恨他們太不近人情,當我最困難的時候不但不體諒,反而在我后面捅了一刀。以后也不會還錢給他們的,我就是這種脾氣!打發(fā)完他們后,我就回家過年了,從1998年年底出席新路開通儀式至今,自己整整三年多沒有回過老家了!
家里的鄉(xiāng)親們見我回來他們都有很高興!我在家里擺了十桌的酒菜,把村里的老人家和以前借過錢給我親戚朋友請過來,熱熱鬧鬧的痛飲一頓。我將自己近年來的經(jīng)歷告訴他們,他們都很感慨,鼓勵我說:“繼續(xù)努力,你一定你會比以前做得更出色!”
十
隨著新年鞭炮聲的響起,我開始籌劃新一年的工作,如何將事業(yè)更上一層樓。按現(xiàn)在的做法,來年賺它二三十萬已經(jīng)不成問題。但是,我決定不這樣做了!現(xiàn)在我公司是地下作坊,無牌無證。一個企業(yè)如果不是合法經(jīng)營,就不能做大做強,也不能長久的生存和發(fā)展?,F(xiàn)時我的產(chǎn)品屬于不正當出版,難登大雅之堂,進不了新華書店等大型書店,也不能夠在正式的批發(fā)渠道發(fā)行流通。還有,因為我的公司沒有正當?shù)臓I業(yè)執(zhí)照,就吸引不到商家在書中登廣告。其實,廣告行業(yè)才是暴利行業(yè),只要在書中招一個廣告,就差不多是銷售100本書的利潤了!
因此,來年一定要從合法經(jīng)營,守法經(jīng)營入手,要有打出自己響亮的品牌!
然而,按國家現(xiàn)時的法律,私人是不允許成立出版社的。就算是注冊一間廣告公司也得一百萬的注冊資金。而且,當牌照沒有搞好前那一百萬是不能動的。按我現(xiàn)時我情況,找一百萬出來給工商局來驗資談何容易。我詳細的考慮后,決定向別人借。不是借錢,而是借助別人的力量。
在廣州市有一家華興裕圖書發(fā)行公司,是某出版社的屬下企業(yè)。該公司是廣東地區(qū)發(fā)行黃頁及名錄類書籍的龍頭企業(yè),他們發(fā)行的《廣東企業(yè)信息指南》系列叢書早已是家喻戶曉了。我覺得奇怪的是,上年這個公司發(fā)行的各地區(qū)企業(yè)信息指南中,就是沒有《東莞企業(yè)信息指南》這本書,我就想跟這公司合作搞一本《東莞企業(yè)信息指南》。
春節(jié)剛過去,我就寫了一份詳盡的合作建議書寄去了華興裕公司。一個月過去了還沒有回復,我就親自來到這間公司找他們的領導商談。趙總經(jīng)理接待了我。他也是湖南人。我說明來意,他擺出一副仰視的態(tài)度,說“這本書我公司完全可自己搞出來,無需與人合作。”我對他說,以我自己的銷售渠道和地方優(yōu)勢,,如果我們合作就可以大大加強該書在東莞地區(qū)的影響力,并且所有的制作費用由我公司負責,他們的公司不需任何支出,只要向上頭申請一個書刊號就是了。售書和登廣告的利潤大家平分,這對他們公司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如果我們不合作,各自搞一本出來,在市場上只會相互沖撞,利潤就會大打折扣??傊蟿t兩利,分則兩弊!聽完我的分析,趙經(jīng)理笑著說:“老鄉(xiāng),不瞞你說,上年我司公也想搞這本書的,已經(jīng)完成了資料的搜集工作,只是被你的《東莞企業(yè)大全》搶先出版了,聽人家說你那本書反應不錯,因此就暫時擱住起來。既然你想今年跟我們合作來搞,那么我們一起搞吧?!?/p>
回到莞后,我的公司就正式更名為“華興裕圖書發(fā)行公司東莞代辦處”。有華興裕的響亮招牌作后盾,就可以堂而煌之大張旗鼓的招攬廣告了。我召集公司的四個女孩子開了一個動員會,指出目前公司的經(jīng)營方法已經(jīng)發(fā)生根本的轉(zhuǎn)變,由以往的出書改為招廣告為主。要求她們回去發(fā)動親戚和朋友們作廣泛的宣傳,鼓勵當?shù)氐钠髽I(yè)在公司將出版的書中作廣告,并且她們每人拉到一個廣告就可以得到20%的回扣。這樣她們的積極性就調(diào)動起來了。其中有一個女孩子,她的工資才只得800元,在五個月中,她的廣告回扣有86000多元!
我印了兩萬多份的宣傳資料,離得近的工廠我就親自送一份過去,并向他們作介紹;遠的就寄過去。女朋友又在網(wǎng)上給那些廠家發(fā)了2000多個電子郵件。如果當?shù)嘏e行大型的展覽會,我就率領公司的女孩子們在會場周圍派發(fā)傳單。
當我正全副精力投入拉廣告工作的時候,四月初,我女朋友病重入院,經(jīng)醫(yī)生診斷,是子宮癌,并且已經(jīng)是晚期了。我大為震驚!心里非常的自責和內(nèi)疚。都是我的錯,自己總是想著創(chuàng)一番事,天天都在外面打拼,對她缺少應有的照顧和關心,如果以前自己不是信任鄉(xiāng)下那些庸醫(yī),及早抽些時間帶她出來到大醫(yī)院作全面的檢查,或者可以避免今天的情況。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東西比得上她對我的重要,四年多來,我們榮辱與共,無論處境是多么艱難,都不離不棄,并肩起走過那段不平凡的日子。沒有她的支持和鼓勵,我的人生就不會如此精彩。如果可以的話,我愿意放棄自己的一切以至生命來換回她的健康!但是,天妒紅顏,在2002年5月9日,還沒有過25歲生日的她最終舍我而去。
女朋友的英年早逝,我內(nèi)心受到極大的打擊,意志消沉了好些日子。她的離去,使我的孤獨感油然而生,竟然每晚溜漣夜店來消愁。華興裕的趙經(jīng)理知道我的情況,就來開解我,他說:死者已矣,多大的傷心也是于事無補。要成就大業(yè)的人,不但要經(jīng)得起事業(yè)的挫折,還要經(jīng)得起感情的打擊,這才能成功。當年,楊開慧被反動派殺害后,毛主席不也是經(jīng)受過喪妻之痛嗎?他就是經(jīng)得起考驗才成就他的豐功偉績,你真的要好好向毛主席學習呢!他的話使我頓時醒悟過來,于是,抹去了眼淚,重新振作起來,化悲痛為力量,以更飽滿的熱情投入到工作中去。
2002年10月,《東莞企業(yè)信息指南》出版了,書中我們共招到370多個廣告,單單是廣告的收益我公司分得超過200萬。從此,我又可以過上安穩(wěn)的生活。
掐指一算,自己從1992年7月下海創(chuàng)業(yè)至今整整十個年頭了,在這十年中,自己由一名普通的外來打工仔一夜成為眾人羨慕的年青百萬富翁;因為自己的失誤,變得一無所有,靠向別人借錢來度日。后來,自己自強不息,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艱辛,克服了重重的困難,最終又一次踏進成功的殿堂!其中的艱難曲折,曾經(jīng)的苦與淚就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如果說自己第一次得到100萬靠的是天時,地利,人和,得來有點僥幸,那么今次得到100萬靠的是堅強的信念,教訓,眼淚和汗水,來之不易!如果說上次得到的只是水泥廠帳面上的一個數(shù)字,今次得到的就是實實在在銀行里的存款。我覺得今次的100萬比上次感覺真實得多,可靠得多!因為自己曾經(jīng)失去,就倍加珍惜今天的擁有。我再也不會重過以前那種奢侈揮霍的生活,我要以它來好好規(guī)劃自己的未來。相信自己以后也不可能再有借錢買米的日子,因為經(jīng)過這段特殊經(jīng)歷的磨練,自己已經(jīng)成熟了長大了。只可惜我那個女朋友無法看到今天的一切,與我共享成功的果實,若是她泉下有知也會安息吧。
12月底,我還清了所有該還的欠債,回家捐贈了40萬元給鄉(xiāng)政府為小學蓋一幢教學大樓。為此,家鄉(xiāng)的傳媒報道了我事跡。當《郴州日報》的記者采訪我的時候,他問我對是人生最深刻的體會是什么?我對他說:“不管什么時候都要對自己有信心,無論處境怎么的艱難都不能放棄!”
的確,就是抱著這樣頑強的信念,屢敗屢戰(zhàn),不屈不撓,永不言敗,敢干向人生的敗局挑戰(zhàn),我才有今天的成就!老鄉(xiāng)們,打工仔們,想創(chuàng)業(yè)一番事業(yè)的人們,努力吧!希望我的親身經(jīng)歷能給你們啟示,祝你們也早日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