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割好一手禾時,田地里擺起長長的一行稻谷。
后面的打谷機用力地吼叫,象春風得意的四叔,用著鴨公的嗓子,唱著震撼的搖滾。
兩個手握稻禾的人,不斷地把稻禾往滾輪上送,象打鼓手,不斷地敲出谷粒,敲出節(jié)拍。
而兩個送禾的人,似乎踩著節(jié)拍,拿起一手禾,遞出去,又再拿起來。
如同踩著五線譜上那些跳動的音符,翩翩扭動。
她伸了伸腰 。
陽光一會打在她的白發(fā)上,一會打在金黃的谷粒上。
一粒粒汗珠從白發(fā)里掙脫出來,如同一粒粒谷子從打谷機的轉(zhuǎn)輪上脫穎而出。
它們在打谷機里翻騰,擠壓,然后鉆進塑料袋里。

袋子鼓腫起來。
他摁低了打谷機的聲音,快速地轉(zhuǎn)到打谷機那頭,從架上取下袋子,趕緊扎緊袋口。
作為一個老農(nóng)民,他知道怎樣的份量才更適合二保那個老頭(負責扛谷子)扛得起,不至于路上累得不輕。
哦!這打谷場上,都是六,七個白發(fā)冒出來的半百老人。
如果有更為年輕一點的,應(yīng)算那兩位佝僂著身子,割禾的兩位女人。
她們能夠那么久地弓著身體,割下一大遍稻禾,而不叫出一聲"哎喲!”。
她們一定是割下很久生活的風聲,才讓身體佝僂下去,讓汗水冒出來。

如果有更年輕的來幫一把。
他們也許在太陽落下去時,不至于還要叫打谷機胡亂的轟鳴。
千百年以來,也許前人耕作,收割過的土地上,尤其在一個山尖尖屏蔽的小村莊上的田地里。年輕的足跡很少找得見了。
于是,我看著那一袋剛好若重若輕的谷子壓在干瘦的肩頭上,讓我慌張疊起。
2024.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