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徐崢出差回來，身子特別疲倦，回到家里斜躺在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 傍晚時分，郝曼麗耷拉著頭回來，看到徐崢斜躺在沙發(fā)上，也不打招呼，走進臥室關(guān)上門，不一會兒傳出抽泣聲。 徐崢莫名其妙，走過去敲門：“曼麗，開門！” 抽泣聲越來越大。 “曼麗，你怎么了？快開門?！毙鞃樅暗?。 看到徐崢一個勁的叫門，郝曼麗只好抹了抹眼淚將門打開。 “曼麗，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告訴我，是誰？我找他算賬。”徐崢關(guān)心的說道。 看到徐崢著急上火的樣子，郝曼麗冷靜下來，淡淡道：“沒什么，我只是心里不痛快?！焙侣惷鏌o表情。 “到底怎么回事？”徐崢追問。 “把你的手機給我，我想打個電話?！焙侣愋钠綒夂偷恼f道。 “你的手機呢？”徐崢疑惑。 “沒話費，忘記充了。”郝曼麗沒精打采道。 徐崢把手機拿出來給郝曼麗，郝曼麗假裝撥電話，其實在查閱徐崢的微信，她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可疑的信息：“哥哥，我好想你，今晚有空嗎？妹子在家里等你?！? “徐崢，你這沒良心的，居然背著我在外面包養(yǎng)情人?！焙侣惢羧徽酒?，臉色突變。 徐崢一臉驚訝。 “那狐貍精是誰？你說呀？”郝曼麗終于拿住了徐崢的把柄，她的心里本來窩著火，這回火氣更大了。 徐崢一頭霧水，拿回手機，看了那條信息，漫不經(jīng)心道：“原來是這條無聊的信息惹的禍，我把它刪去就是了。曼麗，你也太敏感了，這樣的信息你也信？” “你三天兩頭不著家，不是在外面有相好的，又怎么會這么做？”郝曼麗逼問。 “干我們這一行，天生就是勞碌命，新聞采訪，說白了就是跟蹤報道，不拿到第一手材料怎么叫新聞？難道你要我在家里閉門造車？”徐崢反問。 “抽屜里的信和那些詩是寫給誰的？寫得好肉麻?。∧呛偩烤购湍惆l(fā)生過什么關(guān)系？我倆結(jié)婚十多年了，你是不是還惦記著她？今天，你非得把事情給我說清楚不可！要是說不清楚，那就鴨子上田埂—各奔前程?！焙侣愑X得自己太委屈，說起話來就像放連珠炮似的。 “曼麗，你這是怎么了？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那么大的火氣干嘛？有什么話我倆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說，發(fā)牢騷容易傷身?！毙鞃樤评镬F里，他不知道郝曼麗開口閉口狐貍精的，指的是誰。 “心平氣和？我的心平不了，我的氣也和不了。我一心一意待你，沒想到你卻腳踏兩只船，你叫我怎么想？怪不得這兩天總有人提醒我，原來你真的去鉆那狐貍精的被窩?！焙侣悮饧钡恼f道。 “我行得正、坐得正，怎么腳踏兩只船？我在外面和誰好了？你說！”徐崢理直氣壯的問道。 “還要我說？你啞巴吃湯圓—心中有數(shù)。這封信是寫給誰的？這封信又是誰寫給你的？還有這些詩詞又是思念、又是牽掛、又是難忘、又是愛你一輩子，你自己寫得出，我還看不下去。你說！你怎么行得正？你在外面養(yǎng)小老婆，家里的老婆只是你的傭人、擺設(shè)，你叫我怎么忍受？”郝曼麗得理不饒人。 “你們女人沒事的時候，總喜歡胡思亂想，胡亂猜測，就像一個神經(jīng)病人一樣！我沒事的時候?qū)懶┰娫~難道也要經(jīng)過你的允許？出門還得向你請假？難道作為一個男人就沒有一點自由空間？如果是這樣，你索性把我關(guān)在籠子里，做你的寵物，供你閑來無事的時候欣賞?！笨吹胶侣惖美聿火埲说臉幼?，徐崢還以顏色。 郝曼麗一時無言以對，她臉上烏云密布，氣沖沖的走進里屋，關(guān)上房門，倒在床上，頃刻之間，臥室里雷雨交加。 面對郝曼麗突如其來的風暴，徐崢方寸大亂，他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承認錯誤，說一些哄她開心的話，他做不到。他沒有錯誤，為什么要承認呢？哄她開心的話，徐崢不會說，郝曼麗也根本不吃這一套。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事情的原委向她開誠布公的講清楚，如果郝曼麗能夠諒解，一切矛盾就可以迎刃而解。如果她偏要鉆牛角尖，那就只好聽天由命。 “曼麗，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一遇到事情就哭鼻子，讓鄰居聽到了多丟人？出來吧，我把一切都告訴你，讓你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聽了之后，如果能夠原諒，那就風平浪靜。如果還是覺得心里不平衡，那一切由你說了算，我絕對服從。這樣總可以了吧?！毙鞃樞钠綒夂偷恼f道。 郝曼麗止住了哭聲，淚眼汪汪的開門出來，淡淡的說道：“徐崢，如果你是一個男子漢，就要敢作敢當。如果你想用謊言來欺騙我，門都沒有?！? “好吧，你說，要我先回答那些問題？你問我答。如果我說假話騙你，那我就出門被車撞死，吃飯被飯噎死，喝酒被酒醉死……這樣總該相信了吧?！毙鞃槹l(fā)下毒誓，郝曼麗不信也得信。 “第一個問題：這封信是誰寫給你的？情意綿綿。你看這一段：你是春天的太陽，溫暖我冷卻的心房；你是秋夜的月光，照亮我寂寞的閨房；你是和煦的春風，吹皺我平靜的心湖，你是春天的酥雨，滋潤我干涸的心田。親愛的，有你的日子是那樣的甜蜜，那樣的充滿激情?！? “這是老家的一個姑娘寫的，她叫徐梅，這封信是她寫給她男朋友的，她男朋友在廣東打工。”徐崢說道。 “為什么這封信在你手里？”郝曼麗問道。 “事情是這樣的，那次王縣長住院，出院的時候我去接他，在他的房間里，我看到了這封信。這封信是徐梅在醫(yī)院照顧她娘，沒事的時候?qū)懡o她在廣東打工的男朋友。她出院的時候忘記拿了，王縣長要我去鄉(xiāng)下采風還給她。誰知道，我到鄉(xiāng)下一打聽，才知道她的男朋友在廣東出車禍死了。我怕她更加傷心，這封信也就沒有給她。姑娘寫信的文采不錯，所以沒有燒毀，曼麗，你看下面的落款日期就知道我不在說謊?！毙鞃樆卮鸬煤锨楹侠怼? 郝曼麗相信了這一件事情，接著，她又提出第二個問題：“你這封信又是寫給誰的？總該不是徐梅吧！” “這封信的確不是寫給徐梅的，是我寫給另一位姑娘的，她叫馬玉蘭，現(xiàn)在還沒結(jié)婚。我承認，我倆曾經(jīng)真心相愛過，那是認識你之前的事情，后來，因為一些事情，我倆分道揚鑣。我進城之后就和你認識，并且結(jié)了婚。你說，這么多年，我何時去和她親熱？何時給她寫過信？她又何時給我寫過信？前不久，我聽說她還沒嫁人，想寫信勸勸她，可是最后想了想，還是不和她聯(lián)系。你看這幾句：往事已是過眼云煙，一個人不能困擾在痛苦的回憶，不要吊死在一棵樹上……這就是我的開導(dǎo)之詞?！毙鞃樢桓闭J真的樣子說道。 郝曼麗看到徐崢一臉懇切的樣子，雖然還有些疑問，但她還是沒有提出來。她相信徐崢說的話，因為當著她的面，徐崢立下毒誓。 “那你為什么總是寫一些情詩和肉麻的詞？你這些詩詞準備送給那個狐貍精？”郝曼麗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喜歡抄錄一些名人的詩詞名句，這是我的一種愛好。難道也有錯么？像柳永的詞“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jié)?！?晏殊的“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睔W陽修的“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范仲淹的“明月流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彼纹畹摹案∩L恨歡娛少，肯愛千金輕一笑。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碧K軾的“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薄暗溉碎L久，千里共嬋娟?！钡鹊取＿@些詞都是千古之絕唱，無韻之離騷。我效法古人，偶爾寫一些詩詞調(diào)節(jié)一下情緒又有什么過錯？”徐崢說起話來理直氣壯。 郝曼麗一時啞口無言，她不知用什么理由，拿什么話來替自己打圓場，她的臉火辣辣的。 “那你這幾天在外面干嘛？”郝曼麗還有最后一個疑問。 “縣里組織一個采風團，專門采集抗戰(zhàn)時期的各種素材，我是負責人，我能不去嗎？”徐崢說罷反問。 郝曼麗終于相信了，她沖徐崢嫣然一笑，此所謂一笑泯仇怨。 一場暴風聚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郝曼麗臉上那一小塊天空晴朗了，雨后的天空顯得更加美麗，更加富有詩情畫意。 “崢哥，你既然和她沒有瓜葛，你就應(yīng)該和她一刀兩斷，免得她對你不死心，抱有幻想。感情之事就應(yīng)該快刀斬亂麻。我知道，女人要么不愛，要么愛得死去活來。馬玉蘭對你也許就是那種愛吧！一晃十多年，她還沒嫁人，說明她對你還不死心?，F(xiàn)在，我把話挑明，你在我和玉蘭中間只能選一個，要么是我，要么是她。如果你選擇了她，那我們就離婚，孩子歸我。如果你選擇了我，那你就直接給她寫一封絕情信，讓她死了那份心。何去何從，你自己掂量著辦。明天清晨我等候你最后答復(fù)。”郝曼麗開門見山的說道，說罷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