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雨

三伏天又遭長期干旱，稻田開拆，旱土作物枯竭，人心焦灼。近來又連日高溫，人們像在悶罐中一樣難熬。今天，老天才記起要換換頻道。午后，東南方的天際間涌起團團烏云，慢慢擴散，頭頂上空也開始布陣，彤云翻滾著，追逐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竹林搖曳，村前村后的椿樹、桐木樹的葉子翻飛，泛出陣陣魚肚白，碧綠的田野里綠波蕩漾，到處顯出歡欣鼓舞的氣象。

我和幾個兄弟站在老根屋門前的空地上，有點興奮，主要是從悶熱中解脫出來的舒爽，至于有不有雨下，既抱希望，又不抱希望。老天作弄人又不是一次兩次，前兩天的午后，也有變天的征候，可是全讓大家空歡喜了，誰知道今天是不是故伎重演！埋怨歸埋怨，大家還是不時仰頭探望黑沉沉的東南方向。

下雨的陣勢越來越明顯，不遠的山背后，不時電閃雷鳴，并且有向這般邊逼過來的趨勢。過了一會兒，果然一陣風抬來一簾雨幕，順著小龍江飛逝在綠野中，我們這里僅灑了幾點零星雨點。仿佛一曲短暫的序幕過后，在風的操縱下，一支千軍萬馬的雨陣從正東向正西奔襲而過。北方的天際還有一片明凈的天空，雨陣橫掃而過時，清晰地映襯出密密麻麻箭簇似的雨線子疾速奔騰。這時，西南方向的雨陣也會合而來，呈包抄合圍之勢，于是一場威武勇猛大戲在我們這片天地間愈演愈烈。風助著雨，鋪天蓋地，雨乘著風，肆意突奔，平坦寬闊的田野成了波濤洶涌的海面，禾苗在旋風中飄忽翻滾，泛起層層白浪，忽前忽后，時左時右蕩漾追逐，仿佛綠海中無數條蒼龍在舞蹈嬉戲。那貼著禾苗飄忽的雨霧，正是群龍騰起的祥云……

不到半個時辰，大地浸潤在如酥如油的雨水中，屋檐水嘩啦飛瀉，溝渠里涌起波浪，山洪飛流直下。透過風雨雨聲，我仿佛聽到久旱的莊稼正在盡情“咕咕”豪飲；雨幕中，禾苗正在“涔涔”拔節(jié)猛長……

（2007－8－6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