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貌德的工廠開工后，從原來廠里挖了幾個新來的工人，又從其它工廠請請來幾位老鄉(xiāng)。由于是下半年，原來的廠里貨源充足，貨期比較緊。后整也有很多貨要外發(fā)，這些事不是什么技術(shù)活，一般人都可以干。

一天半夜醒來，由那天看到電線桿上面的租房廣告突發(fā)靈感，第二天就去印刷廠定做了一萬份招工廣告。

回家時經(jīng)過散工市場，想物色一個專門貼招工廣告的工人。走來走去沒一個覺得合適的，最后在一個角落里發(fā)現(xiàn)一個老頭呆呆的坐在行李包上。錢貌德走上前，和藹的問；“老伯！你在這里干嗎？”

“在這里，還能干嗎？碰運氣，看看哪個老板要個掃地的，有飯吃，餓不死就好了?！崩项^有氣無力的回道。

“你老就到我工廠去上班吧!管吃管住，還有二十塊錢一天，要得不？”錢貌德和言細(xì)語的問老頭。

老頭一聽還有二十塊錢一天，馬上來了精神，立馬站了起來，“只要不殺人放火，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事都干。”

錢貌德用單車帶著老頭，一邊走，一邊聊。得知老頭名叫史德成，來自偏遠(yuǎn)的山村，早年喪偶，含辛茹苦的拉扯大五個兒女，如今自己的最后一片瓦也被小兒子推到，翻新屋了。自己辛辛苦苦幫他們把新房修好，在一次與兒媳婦發(fā)生口角時，被趕了出來。其他的兒女覺得他平時顧著小兒子，這個時候都不予理會，罵他活該。老人家只好背井離鄉(xiāng)來到東莞，史老頭不無感慨的說；“只要外面有吃有住，死也不回老家了?！?/p>

第二天錢貌德用兩個很大的可樂瓶子調(diào)好漿糊，用一個背包裝好，里面還有幾個小掃把，一沓剛印好的招工廣告。在家里教了史德成老人幾次，并告訴他在沒有人看到時就把這些廣告貼到電線干上面，要是有人問你什么，或者拉住你，你最好一句話也不要說，或者裝瘋賣傻。

史德成的任務(wù)是，每天上午出發(fā)，貼完200張廣告就可以回來，史老頭平日在家是做苦工的，這點小差事對他來說，小菜一碟。每天都能輕輕松松的完成任務(wù)，但是也有好幾次被本地人家的狗咬到褲腳。后來史德成每次出去貼廣告時總要拿根木棍防身。有幾次貼到中午時，烈日炎炎，口干舌燥，又舍不得買水喝，就到人家家里去討水喝。

有些人看到史德成一來，還沒等他開口，就拿出一塊或者五毛錢給他。而史德成卻說；“我不要錢，給我一杯水喝，可以嗎？”

有些人就把錢給他，叫他自己去買，有些人會打一杯自來水給他和喝，有些人厭惡的罵道；“快滾！”

史德成經(jīng)過幾個月的貼廣告工作生活，也體會到人情冷暖。在家里只是兒女不孝順，鄉(xiāng)親們對他都還是真誠相待的。

在這里有錢才是硬道理，史德成這幾個月在大街小巷穿梭中，發(fā)現(xiàn)有很多跟他一樣的老頭，背個破包包，柱根拐杖。但他們不是貼廣告的，他們挨家挨戶的乞討。那時史德成看不起他們，“自己好手好腳，為什么不去找份工作，非得去當(dāng)叫花子，遭人白眼?！?/p>

現(xiàn)在自己還不是要飯的，只是想討杯水喝，雖然別人的態(tài)度不盡人意，但還是有人會給個幾毛一塊。自己一天到晚累得腰酸背痛只有二十塊錢，還不如他們悠然自得徘徊在大街小巷之中。

有一天史德成故意把自己弄德臟兮兮的，沒人看到的時候就貼幾張招工廣告，走到小店，小廠，商鋪門口，就在那里站一會兒，也不開口要錢。人家給錢他不分多少就要了，不給錢的他站一會兒就走開。想不到回到錢貌德廠里，在廁所里面一清點，“哈哈！有三十多塊錢，比一天工資還多。好像沒費什么工夫，也就是貼廣告累了歇歇腳，也能來錢，難怪人家說廣東遍地有黃金?！?/p>

以后的日子，史德成天天如此，每天只要一出門就換好行檔。時間一久就會察言觀色，不給錢的馬上就走。每天都會有不菲的收入，最多一天將近一百塊之多。

史德成從家里帶出來的背包已經(jīng)被那些毛票、塊票脹得鼓鼓的。他把它塞到床底下，又從食堂拿來幾個裝大米的袋子做準(zhǔn)備。

史德成從來沒有一次擁有過這么多錢，有錢之后就有了很多想法，“再在這里干幾年，到時回去再找個老太婆安度晚年，那幾個無義不孝的來叫老子也不理他們?！?/p>

史德成為了討德更多的錢，活多范圍越來越廣，有一天來到一條偏僻的小巷子里面，發(fā)現(xiàn)兩邊或站或坐著好多漂亮的女孩子，憑他以往的經(jīng)驗漂亮的女人一般出手大方些。于是就走過去，“小姐！行行好吧!我一天沒吃東西了，給點錢我去買個面包吃。祝小姐永遠(yuǎn)年輕漂亮，生意好做，財源滾滾！”

“滾！死開點！今天男人都死光了，我在這里站了一個多小時了，還沒開張，生意好做個屁！老娘還沒吃早餐呢！”

史德成出道以來還是第一次被漂亮的女人這么狠毒的罵，本來想回幾句的，后來想想還是忍一時之氣好?！澳悴唤o，人家會給的，難得跟你浪費時間?！苯又肿叩降诙€、第三個漂亮的女人面前，結(jié)果是一個樣。史德成心想；“今天可能碰到鬼，漂亮的女人怎么都這么壞，不但不給錢，還罵人?！?/p>

又來到一個年紀(jì)大一點女人面前，還沒有開腔。人家就熱情的招呼；“老頭子，進(jìn)去玩一下?！?/p>

“還是丑女人心地善良，看到我老頭子可憐，還叫我進(jìn)去休息一下?！笔返鲁捎悬c激動，連忙應(yīng)道；“好好！好！玩就玩一下?！?/p>

史德成哪里知道，人家看到他手中緊握的一塊十塊的本錢，估計有二三十之多。而丑女人這幾天也背時，有兩三天沒開張了，平時那幾個本地死老頭只要一來就被那幾個漂亮一點的叫走了，如果再不做成一單生意，今天就無米下鍋了。

丑女人把史德成帶進(jìn)一個陰暗小房間內(nèi)，正準(zhǔn)備關(guān)門，史德成問；“老鄉(xiāng)有水喝麼？”

“你要喝水??？不好意思!只有自來水，你喝麼？”

“只要是水，我都喝，咱們是叫花子不嫌飯丑?！笔返鲁筛屑さ恼f。

丑女人給史德成端來一杯自來水，史德成接過來，就咕咚！咕咚!痛快的喝著。

喝完還砸砸嘴巴“好！過癮!”

而他放下杯子后，發(fā)現(xiàn)丑女人已經(jīng)脫得個精光。

史德成趕忙閉上眼睛，“你...你...這是干嗎？”

“你不是要玩玩嗎？”丑女人奇怪的問。

“怎么玩??！我就是想討杯水喝哦！”史德成驚恐的說。

“哦！你剛才說玩玩，現(xiàn)在看了老娘身體就說不玩了，想占便宜是不，是不是要我叫人修死你?！背笈艘桓膭偛诺膽B(tài)度。

“我沒錢??！”史德成這時已經(jīng)懂了玩玩是什么意思，委屈的說。

丑女人；“剛才還看到你手上還拿著錢?！?/p>

史德成；“這么一點錢夠了嗎?”

丑女人；“二十塊就夠了，你那里二十塊都不夠嗎？”

史德成；“這是今天的本錢啊!”

丑女人；“你今天賺了個大活人了，還要賺什么？死老頭?！?/p>

史德成自從老婆去世后，有二三十年沒碰過女人了。看來今天這個瓜要被人家強扭了。于是才敢正眼看丑女人，也只是臉目像差一點，身上還是白白胖胖的。

事畢后，史德成心想“想不到我這桿生了銹的老漢陽槍，還能打鳥?！敝皇怯X得帶了個膠袋特別別扭。

以后史德成隔三差五的總會轉(zhuǎn)到那條小巷子里去。慢慢的成了那里常客，那些曾經(jīng)罵過他的漂亮女人，也對他熱情了。只要史得成一去，就會叫“死老頭，過來玩玩。”

史德成跟他們混熟了以后，有一次問漂亮的女人，“能不能不帶這個膠袋?。恳稽c也不安逸！”

漂亮的女人回答道；“可以，只是價錢比較貴，五十塊，你舍得麼？”

“我有錢，不再乎多幾十塊哦！”史德成毫不在乎的說。

史德成經(jīng)常在心里感謝他的小兒媳婦，不是她逼出來，自己哪里會有如此美好的晚年生活。

史德成?。]想到風(fēng)流快活會給他惹來厄運，讓他真真的死得成了。

史德成跟所有的女人玩?zhèn)€幾遍后，覺得自己下身老是覺得怪怪的，好像經(jīng)常有螞蟻在爬上爬下。但是并不影響他的工作和風(fēng)流快活。很長一段時間后就感覺特別癢，抓抓也還過得去。數(shù)日后，奇癢無比，越抓住越癢，越癢越抓，不抓也癢。而且跟漂亮女人玩時，沒有了往日的快感，隨之而來的是痛楚。

這時史德成有了恐懼感，他恐懼以后討來的錢難道就用去買痛苦嗎？

直到有一天，史德成拉尿不出來了，才從床底下掏出包包，抓了一把毛票去衛(wèi)生站看醫(yī)生。

史德成來到衛(wèi)生站，里面坐著個三十來歲的女大夫。又不好意思走近，還是人家大夫熱情，“老人家；看病麼？”

“ 嗯！不....不...有...點...不舒服?！笔返鲁山Y(jié)結(jié)巴巴的回答。

想走也不好意思，只有硬著頭皮走過去，坐在大夫面前。

“叫什么名字，自己寫在上面?！贝蠓蜻f過筆和處方劃。

“我不會寫字，我...我...史德成。”史德成小聲的說。

“死得成!還沒有看，你就知道死得成了，那還來看什么?”大夫放在心里笑。

大夫；“老人家，哪里不舒服??？”

史德成支支吾吾了好一陣子也不好意思說出口，就用手往下面指了指。

大夫哈哈一笑明白了，“還以為什么大病呢，可能是前列腺炎吧！進(jìn)來看看?！贝蠓蚱鹕碜哌M(jìn)檢查室。

史德成很難為情的脫下褲子。

“啊!”女大夫驚叫一聲“看來你真的是死得成了，你這是性病，已經(jīng)很嚴(yán)重了。我這里醫(yī)不好，你到大醫(yī)院去看吧?！?/p>

“什么叫性?。俊笔返鲁刹唤獾膯栣t(yī)生。

“老牛還去吃嫩草，現(xiàn)在搞到大頭了還不知死活?！迸蠓蛴帽镜卦捝鷼獾牧R道。

“你去大醫(yī)院就知道了，快走，快走?！迸蠓蛏率返鲁砂巡【湓谛l(wèi)生站。

史德成在路上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一家大醫(yī)院?！癤X陽光醫(yī)院”

已走到大門口，就有兩位漂亮的女人開門，“歡迎光臨，老爺爺；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到你嗎？”

“我看性病，不知你們這里能看得好麼？”

兩個導(dǎo)診小姐相視一笑?！芭?！算你老人家找對了，我們醫(yī)院是專門治性病的，有好多人到了好多大醫(yī)院花了好多錢，沒治好。結(jié)果到我們這里的老軍醫(yī)開了幾副中成藥就完全好了?！?/p>

導(dǎo)診小姐把史德成帶到二樓的男性?？?。

史德成看到一位頭發(fā)雪白戴著一副老花鏡、穿著一件白大掛的老人在看報紙。

老軍醫(yī)問道；“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史德成；“六十五了，史德成。”

老軍醫(yī)覺得納悶“才六十五，就死得成了？”

于是把了把 史德成的脈，看了看史德成的下身?！袄先思遥簺]事的，死不了的，你這病我保證幫你治好?！?/p>

“醫(yī)生，性病是什么病啊？”史德成小聲的問老軍醫(yī)。

老軍醫(yī)問；“您老人家是不是經(jīng)常去那種地方啊?”

史德成；“什么地方啊？”

老軍醫(yī)；“就是有很多漂亮女人賣B的地方哦！”

史德成；“是?。〔皇浅Ｈ?，怎么啦？”

老軍醫(yī)告訴史德成性病是怎么怎么來的。

老軍醫(yī)大筆幾飛，給史德成開了幾百塊錢的中成藥。叫他去交錢。

導(dǎo)診小姐又帶史德成來到收銀處。

收錢的小姐告訴史德成，一共要三百二十八塊。

“這么多？”史德成把那一膠袋毛票遞過去，“你數(shù)數(shù)，看看夠不夠？”

收錢的小姐把那一袋毛票倒在辦公桌上，呆了?！澳憷蠜]有總錢嗎？”

“什么總錢？”史德成不解的問。

收錢小姐；“一百塊一張的?！?/p>

史德成；“沒有哦！我的錢都是這樣的，不行嗎？”

沒辦法，零錢還有零錢的好處。在兩個導(dǎo)診小姐幫助下，收錢的小姐終于把那一堆毛票數(shù)清楚了，一共是一百五十六塊四毛。

收錢小姐；“不夠啊!阿伯。”

史德成在心里想“這么多錢，我要討好幾天，才有，不能就這樣輕輕松松的交給他們?！?/p>

史德成；“沒有了，就這么多，實在不行就算了?！?/p>

導(dǎo)診小姐又拿著處方到老軍醫(yī)那里改了一下，把史德成的那一堆毛票消化了。

史德成每天拿一袋毛票到“XX陽光醫(yī)院”去看病。

一段時間過去了，床底下的袋子空了一半，可是下身沒有一點起色。反而越來越嚴(yán)重了。

一天史德成又打聽到一家更大的醫(yī)院，“XX鎮(zhèn)人民醫(yī)院”。

那天史德成抓了幾把毛票，去了“XX人民醫(yī)院”。

這次醫(yī)生告訴他，真的是死得成了。他得的是梅毒晚期，沒得治了。以后他的下身會慢慢的糜爛、流膿、直到器官脫落消失而死亡。

史德成回家的路上恍恍惚惚的，想到自己致命的病是那些漂亮女人身上搞來的，就對那些女人恨之入骨。決定要報復(fù)那些臭女人，于是不知不覺的來到那條小巷子?？墒侨思夷切┡硕际蔷媒?jīng)沙場的老將，看到史德成那副屌樣，都不愿意跟他玩了。史德成還想在那里鬧事，結(jié)果被幾個不明身份的大漢暴打一頓。

史得成被打得鼻青臉腫，搖搖晃晃的走在馬路上，暈暈乎乎的。“呯！”被一輛迎面而來寶馬撞得飛了起來。

交警從史德成背包內(nèi)發(fā)現(xiàn)一張招工廣告，照上面的電話，找到了錢貌德。

錢貌德趕到醫(yī)院時史德成還在昏迷中。錢貌德自稱是史德成的兒子，口口聲聲要跟肇事司機打官司。

數(shù)日后寶馬司機因無證而且是酒后駕駛，找錢貌德私了。

開始錢貌德死活不干，要醫(yī)好傷者才肯處理。最后寶馬司機這邊不斷的加碼，錢貌德才跟肇事方簽了私了協(xié)議。

錢貌德在拿到賠償款后數(shù)日，向院方提出廣東醫(yī)療費太貴，要轉(zhuǎn)回老家治療。

在一個風(fēng)高月黑的夜晚，用他那輛剛剛買回來送貨的破面包車，把史德成拉到海邊。“撲通”一聲，史德成就如石沉大海。

錢貌德后來在清理史德成的房間時，覺得床底下那幾個鼓鼓的袋子奇怪，打開一看，傻了，里面全部是一塊、五毛、一毛的票子。錢貌德關(guān)起門來數(shù)了一整夜，才得出具體數(shù)據(jù)，兩萬三千四百六十二塊五毛。

錢貌興奮的不得了，史德成幫他貼了一年招工廣告，工資一分沒發(fā)給他。不但得了一筆意外的撫恤金，還有這么多意外收獲。看來自己想不發(fā)財都不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