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7-24 星期二 (Tuesday) 陰

　　昨天，聽聞一個消息，曾經(jīng)踞于武岡街頭長達(dá)幾十年的胡瘋婆，于7月21日0時10分左右，被一輛出租車撞成重傷，肇事司機駕車逃逸，胡瘋婆隨后被送往醫(yī)院，卻因傷勢過重?fù)尵葻o效而死亡。

　　聽聞這一消息，不禁唏噓感嘆。還記得幾個月前，我寫了一篇文章《胡瘋婆的故事》，在文中感慨其生命力的旺盛，并猜測以其健碩的身體狀況，還能活上幾十年。卻不曾想到，她竟會以這種方式，離開了人世。

　　這兩天，武岡人網(wǎng)上議論一片，關(guān)于這件事，關(guān)于胡瘋婆，一片同情聲。在此同時，她的身世故事等，也被一一挖掘了出來。據(jù)說多年前她與丈夫從外地而來，其丈夫在文革中受了迫害，她在這里舉目無親，又因經(jīng)濟所迫，竟就瘋了，雖然后來瘋病有所好轉(zhuǎn)，卻是已然習(xí)慣了街頭乞討的生活。據(jù)說她還養(yǎng)有一兒一女，兒女早已成家，家境還算不錯。關(guān)于她的兒女，也莫衷一是，有人說她兒女千方百計讓她結(jié)束乞討生涯，她硬是不肯同意，也有人說她兒女還算不錯的家境，都是由胡瘋婆在街頭乞討得來。甚至有人說，她唯有以這種方式死去，才能獲得其兒女的體面安葬，以其低賤的生命換取的賠償金，她兒女必是看重的。

　　這樣的種種傳聞，或者不能盡信，然而一個生命就此消逝，卻是不爭的事實。于武岡人來說，這樣一個平日里讓人厭惡的瘋婆子的死去，著實是件大事，這自然與其兢兢業(yè)業(yè)行乞幾十年有關(guān)，她的人生的碎片，散落于武岡幾代人的記憶中。

　　生前給人以厭惡，死后卻能獲得一片同情。這也是一種人生，雖然未免悲涼。

　　然而于故事之外的人，又能怎樣？我們行走于街頭，看著那個骯臟的軀體，有幾人能在心中生出半絲同情，又有幾人不是遠(yuǎn)遠(yuǎn)地繞道而行，生怕她骯臟的手指，沾黑了自己的衣裳？于我來說，亦是如此，即便有同情，也是遠(yuǎn)遠(yuǎn)地，不大能走入現(xiàn)實。我們所期望的，是讓那個看似頑強的生命，就那么自生自滅罷。

　　卻只能自生，卻不再有機會自滅，如一棵有著頑強生命力的野草，生活在臭水塘里，酷熱和嚴(yán)寒都挺過來了，卻因一場突如其來的橫禍，看似頑強的生命就脆如薄紙，那么撕裂了。

　　如今，武岡街頭再也見不到那個骯臟的身影了，武岡人的心中似乎覺得缺少了一點什么，曾經(jīng)的那份厭惡，突然就變了質(zhì)，改成了同情。那片厭惡有多深，這片同情就有多厚。

　　然而厭惡也好，同情也罷，她就以這種不平常的方式，走過了她那不平常的一生。辛酸也好，悲哀也罷，她對生活的體驗，或許在于她以其不平常的眼光，打量著蕓蕓眾生，當(dāng)我們在心中對她生出萬般厭惡時，或者她也在心中狂笑，笑這世人的癡狂。

　　如今，在世人復(fù)雜的目光中，她走了，揮一揮沾滿污泥的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相關(guān)鏈接：

　　1、胡瘋婆的故事

　　2、武 岡街頭一個讓人難忘的身影！

　　3、武 岡城里大家熟悉的胡瘋婆因車禍不幸逝世

　　4、苦命的胡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