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春種秋收,養(yǎng)家糊口,大多數(shù)農(nóng)民的宿命都一樣;一年到頭,整日勞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父母是農(nóng)民,中國最普通的農(nóng)民;我也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農(nóng)民。父母忙,父親使牛打靶,母親喂豬打狗;我也忙,打工、賺錢、忙生活。
父母種了一輩子地,還得種地。在我得記憶中,父母真的很忙,六畝水田、八畝旱地,這只是地里的活;家里頭還有五頭肥豬、一群雞、一群鴨子得伺候。
水田得種谷種、插秧、除草、殺蟲;等到秋天谷穗飽滿時,才能收獲。旱地得種豆、種花生、種玉米……這些雜糧;父親主外,母親主內(nèi),地里活兒主要是父親干,農(nóng)忙時母親和我們都也去幫忙,家里的事兒都是母親做,煮飯、喂豬、洗衣服……
多年地勞作,父母的皮膚早就染成了太陽色,風兒也在父母得臉上留下一道道溝渠。每次我想父親時,就會想起他扎著腰帶,戴著草帽,扛著鋤頭下地的情景。
父母都老了,我們也都大了,這一切都不曾走遠,也不曾改變;這是父母的宿命,也是我的宿命。父母得種地、喂豬,我得打工、賺錢。
我的父母是農(nóng)民,我是農(nóng)民的兒子,這一切都不曾改變。
《二》
父母是農(nóng)民,他們認命了,可他不希望他們兒子還是農(nóng)民。
農(nóng)村里有句話叫,前人強不如后人強。父母希望我們比他們強,希望我們不再當農(nóng)民,不再摸鋤頭。
我們兄弟倆,我是七零后的尾巴,弟弟是八零后的大哥。在父母的心中,我們是龍,人中之龍,我們是希望,我們是盼頭。
從小,父親說對我們兄弟倆說,你們要讀書、要讀好書;你們要努力、再努力。我知道父母都是農(nóng)民,他們不會說什么高深道理,但是認定了讀書是走出農(nóng)門的最好辦法。
農(nóng)民印一直烙在我們祖先的身上,一直都不曾抹去,父母臉上的太陽色就是印記。
為了抹去身上的農(nóng)民印,我一直努力著。從小學到高中,成績一直都好,我得對得起父親起早摸黑,母親一個個雞蛋積攢起來的學費,我得想想那一直烙在身上的農(nóng)民印。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九八年的高考,打碎了一個家庭的夢想,我落榜了,以一分之差。我不敢回家,不敢把這消息告訴父母,天空中的太陽剎時變得暗淡無光了,我得前途也正如這太陽,暗淡無光。
父母終歸是知道了,從我的情緒中,從我的行動中。我坐在堂屋前低著頭,母親在一旁流著眼淚嘆氣,父親蹲在地上猛吸他的老旱煙,煙霧繚繞,一袋接著一袋。
我不敢抬頭看他們,不敢看父母的眼睛。空氣凝固了,時間停住了。
“梆…梆…梆”父親敲旱煙斗的聲音,父親收起煙斗,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用手指指遠處地田垅,輕聲對我說:
“兒啊,不要緊,不行就重來。人這一輩子,就和種地一樣,春種秋收,可也有只種不收的時候,有旱有澇;碰到災(zāi)年,顆粒無收的事也常有;可這又能乍樣呢?不還得受著,這地,該種還得種。”
父親是在拉家常,是在說他的種地經(jīng)。父親的形象剎時高大起來了,父親不是農(nóng)民,父親是哲人,這話震憾了我。
不行就重來,九月的一天,我卷起被子又走進了云臺補習學校。
去圓我的夢,去圓父母的夢,去抹我身上的農(nóng)民印。
《三》
我終究還是淪為印有農(nóng)民印的農(nóng)民工,這是宿命。
工地上,揮法如雨,肩膀搭塊毛巾,是十足的農(nóng)民;餐館里涮著盤子,我是十足的農(nóng)民;踩個二輪“寶馬”,我挨家挨戶送牛奶、送報紙,我是十足的農(nóng)民;流水線上低頭苦干,我也是十足的農(nóng)民………
父母老了,可還在種地,他們舍不了那塊土地,這是他們的宿命。不久的將來,我種不種地,真的就不得而知了?
或許種,或許不種……
但我身上的農(nóng)民印一直都不曾抹去,這與種不種地無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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