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臨近年關了,豺狗也沒有露面,附近幾個村的村民們漸漸放下心來,家家戶戶正殺豬過年,場面非常熱鬧。
大家興高采烈地聊著天:“今年殺豬不用防豺狗來偷肉了,呵呵,也不知道它怎么樣了?”“是啊!我還以為豺狗有多神呢?現(xiàn)在不敢來了吧!”“那是只可憐的狗,平時就不敢拋頭露面,整天擔驚受怕的。特別是上次被大家圍得可狼狽啦!”沒有豺狗的日子,還真不習慣。大家對豺狗的感情是復雜的,三言兩語說不太清楚。
過完年,大家又準備春耕生產(chǎn)了,漸漸地大家把豺狗忘記得差不多了。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村里面的小孩子們又去威溪水庫上面的那幾座山采蕨子筍子,那幾座山蕨子筍子特別多,至于那山具體叫什么名字,大家也說不清楚,只知道那里有個名字叫:防火線。
那是一個星期天的早晨,大約七八個小孩子又聚集在一起上了“防火線”。小孩子們分頭散開,一個個忙得不亦樂乎。那天收獲真豐富,每個人都是采得滿滿的一大籃子,高興得不得了。
“快來啊,快點來這里啊!”突然山那邊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呼喊:大伙一聽,這是軍佗在喊,他肯定是發(fā)現(xiàn)了好多的蕨子什么之類的,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大伙從那邊移了過去。
那是一個山谷,兩邊都是懸崖,地面上積了厚厚的一層落葉,散發(fā)著腐爛的氣味,整個山谷籠罩著一股陰森森的氣氛,中間有一條小溪,此時溪中的水并不多。大家順著軍佗的呼喊場,沿溪上行,越走越陰森,最后路都沒有了,只有順著溪水前行,山谷像一個喇叭口,越來越小,直行到山谷的盡頭,有一個陰森的小山洞,旁邊有全是極陡的山巖形成的峭壁,一直延深到山的高處,一眼望上去,眩暈眩暈的。有小股的水從峭壁的巖石上滲出來,濕轆轆的,這里也算是小溪的發(fā)源地吧?
“軍佗,什么好事啊?”大伙好奇地問道。這時只見軍佗正蹲在山洞門口,忘情地逗著幾只剛出生的野獸崽崽,玩得不亦樂乎。
“哎呀,這些怕是狼崽崽哦??你個剁腦殼的!快點行起出去!”春佗提醒著,頓時大家一驚,急忙想退出山谷去??墒且粋€可怕的身影攔住了他們返回的路,它尖尖的腦袋,眼睛里閃著綠色的光,正惡狠狠盯著這一群孩子,它們就像幽靈一般不知從哪里出來,大家頓時毛骨悚然。
孩子們?nèi)繃樀么罂奁饋?,驚恐地望著這只兇狠的狼?!班蕖钡匾宦曢L哮,從不遠處的樹林傳過來,大家定睛一看,好家伙,那里原來至少有四五只狼,正虎視眈眈地望著幾個小孩子,一步步踱過來,它們慢慢逼近,小孩子們喊爹叫娘,哭得更厲害了,身體嚇得瑟瑟發(fā)抖,縮成一團,緊緊地擠在一起,嚇得直往里走,可是走到洞口處就再也無路可退了,后面是高高的峭壁。
“汪汪汪”突然傳來狗的叫聲,隨著沙沙的聲間從頭頂上傳過來,兩團的黑黑東西伴隨著土石從孩子們頭頂?shù)那捅谏匣讼聛?,翻落在地,兩團黑東西,再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沙土。哇,原來其中有一只竟然是村里面的那只豺狗,旁邊一只是一只母豺狗,想必是它的“老婆”吧!這么多天不見,滿以為豺狗消失掉了,但是它現(xiàn)在卻活生生出現(xiàn)在這里。它的樣子沒有變。豺狗的眼神告訴孩子:它認得他們,而且還很熟悉。
真是冤家路窄,在這種場合下竟碰到老冤家了,現(xiàn)在別說狼群不會放過我們,豺狗一定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小孩子們心里這樣想著,更加絕望了!但是豺狗并沒有惡意,它慢慢走近,眼里充滿了憐愛,再輕輕地舔了一個小孩子的手,那小孩嚇得連忙后退,但豺狗并沒有半點傷害的意思,一個接一個都舔了一下,和他們站在了一塊,此時小孩子們不怕了,反而感覺到希望的存在。莫非豺狗是來幫他們救他們的?沒錯,的確如此,只是豺狗怕他們誤會,所以用這種親熱的表現(xiàn)給他們定定神,讓他們有所了解,不再迷惑。
狼群看到這個舉動,非常詫異,也極為不滿,這兩個不怕死的家伙來做“救世主”嗎?還是來搗亂呢?人類和它是什么關系?顯然它們根本不畏懼這兩只豺狗,仍是在搖大擺的逼近,突然像商量好的一般同一時間發(fā)起了進攻,沖了過來,小孩子們嚇得哭得驚天地動,與此同時,豺狗突然沖向旁邊的山洞口,“汪汪汪”狂吠不止,像在提醒全世界要注意它的表現(xiàn),原來它挾持了狼崽崽。
空氣緊張得凝固起來了,,狼群怔住了,停止了前進的腳步,似乎也開始思考對策。小孩子們轉(zhuǎn)憂為喜,豺狗還是那么聰明和神奇,關鍵時刻往往有出色的意想不到的驚人表現(xiàn)。有這么厲害的豺狗來相救,大家心里重新燃起了生命的希望。它的那個同伴則咬著一個小孩子的衣服往里拖,用前腳推著他艱難地往上面爬,,小孩子們算是明白了什么,原來母豺狗示意他們從這里往上爬,其它的小孩子自然而然就跟上了。此時,沒有別的路可走,也許只有這里才是唯一的出路了。
狼群看到此情此景,極不安分起來,它們不想到手的獵物就這樣走掉,于是又一步步逼近來,這樣豺狗又狂叫起來,像在提醒它們不要亂來,于是它們只好又停下來。
小孩子們一個接一個勇敢地攀著巖石,抓著周圍結(jié)實藤條樹根爬了上去,那懸崖實是太陡,狼群也只好無可奈何地看著他們其中幾個爬上去了。
小孩子們早就見識過豺狗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知道它有自己的安排,有它的妙處所在。也就沒有那么緊張。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感覺經(jīng)過一段漫長的時間以后,狼群急了,它們不想眼睜睜地看著這些到手的獵物全跑了吧!雖然豺狗在一次次警告它們,但它們還是一步步逼近,差不多快要接觸到豺狗了。短兵相接,豺狗和狼群撕咬在一塊,很快就混戰(zhàn)在一團,分不清哪是豺狗,哪是狼。豺狗死死守著這個口子,仍然為幾個還沒有完全爬上去的小孩子筑起一道屏障,那雄渾的嘶吼聲,慘烈的叫聲,震蕩著山谷也震撼著每個人的心靈,那聲音在山谷里久久回蕩。
兩只豺狗的顯然不是狼群的對手,完全處于被動狀態(tài),被狼群逼在角落里撕咬著,基本上無還手之力。但它倆死死地守著,決不讓狼群接觸到小孩子。終于全部的小孩子爬上去了,不過狼群拿這地形毫無辦法,有幾只狼只好從山谷口追出來,然后再繞道,從別的路去堵這群孩子了。豺狗此時覺得任務完成,也想往外逃生,可是留下來的狼只則死死糾纏著兩只豺狗,哪里跑得掉?豺狗只得勉強應戰(zhàn),漸漸地體力不支了。
孩子們踩著巖石,拉住野生的小樹,小藤,艱難地往上爬,經(jīng)過這段差不多成九十度的峭壁,就來到上面比較平緩的地帶,再往山的右側(cè)走上去,穿過樹林,看到前面光禿禿的一片,這不是防火線嗎?他們驚魂不定上到了防火線。
說起這個防火線,其實是云山上的一道天然的屏障,主要是用來隔離火災的,它是山峰的脊梁,從山腳下一直延伸到山頂,冬天里。光禿禿的防火線全被雪覆蓋著,在遠處可清晰地看到一條長長的雪龍蜿蜒著直入云宵。它的兩側(cè)幾十米都是光禿禿的,它上面不生長樹木,所以火燒過來,就會因為沒有可燃物而熄滅,即使風吹起來,也不太可能將火吹到旁邊的山上去。
狼群沖了上來,不過越接近防火線,越陡峭,速度就越慢,最后甚至是停止不前了,這也難怪,這個坡度夠大的,人要往上爬的話,只能是彎著腰用手抓緊一些野草根小雜樹或石塊,手腳并用才能爬著向前,只靠兩只腳連站立都困難,更不用說是爬上來了。
這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好地形,,不管有敵人從哪一面上來,都是那么陡,豺狗是一個戰(zhàn)術(shù)高手,深深明白利用地形“作戰(zhàn)”,將孩子們安排在這里,是非常明智的選擇,因為這里可以做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狼群慢慢迂回前進,或打算從側(cè)面稍稍平緩地地方上來,一步步接近了。它們雖然慢,但想到是它們是一群狡猾狼,吃人的狼,小孩子一個個嚇得直哭,本能逼著他們想辦法,于是他們停下來,將嵌在松土里的石頭扳出來,再將石頭朝下滾去。
原來石頭滾動的威力是相當大的,石頭越滾越快,,像一個怪物,又碰到松散的其它石頭,也跟著滾起來,附帶著一陣松散的泥土沙沙沙地沖下去,像一陣旋風襲下來,在光禿禿的山坡,那些大石頭沒有受到任何阻力,直碰到山腳下那筆直的杉樹,咔嚓,就將杉樹攔腰折斷掉了。狼群在孩子們的石頭攻擊中,左右躲避,有些躲閃不及,被擊中了,痛得直跳,有些在來勢兇猛的沙石旋風中,站立不穩(wěn),差點要跌下去了,整個隊伍前進的腳步非常緩慢。
就這樣,小孩子不斷往更高處爬,搬更多的石頭很下滾,狼群時遠時近,始終沒有辦法接近,在這種地形下,狼群并沒有什么優(yōu)勢可言。小孩子們半爬半走,手腳并用,追了好久,狼群仿佛與小孩們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天漸漸暗了下來,但狼群絲毫沒有停止進攻的意思。村民們見小孩子還不回來,一大隊人馬焦急地尋了過來,一路走,一路大喊著小孩子們的名字,來到了防火線附近,小孩子們隱隱聽到大人們的呼喊了,就在山上回應著。一大群人上了防火線,浩浩蕩蕩,大家遙遙呼應著,一步步靠近了。
狼群自然撤退了,大家來到了豺狗戰(zhàn)斗過的地方,豺狗和它的同伴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喉管斷裂,全身傷痕累累,毛也脫了一大塊。它們流了好多好多血,流了一地,將整個地面染得都是殷紅殷紅的,那血流到那淺淺的小溪里,混著那水,將那整條小溪也染得殷紅殷紅的……
人們看到此情此景,不禁肅然起敬,站在那里,任山里的涼風吹來,聽著遠處野獸的叫聲,此時,世界上的一切,顯得特別寂靜,人們就這樣站著,嘴里呼喚著“豺狗!阿豺!神狗!”站了許久許久,人們?nèi)圆辉鸽x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