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陪同學喝酒,回到他家已經(jīng)晚上12點多,酒精燒腦,睡不下,只得在同學書房上網(wǎng)。打開人網(wǎng),突然覺得自己該寫點什么東西,作為一個老會員,一直不發(fā)帖也不算合格會員。思維有點混亂,胡亂敲點文字,明天酒醒后再修改。打開自己的空間,發(fā)現(xiàn)還存了些照片,于是一并上傳至此帖。
那段蔥郁的歲月
1995年秋,學校公告欄貼出通知,武岡一中云臺文學社正式恢復,希望愛好寫作的同學踴躍參加。
我開始是看稀奇,后來有點心動,但是又有點忐忑,只好悶在心里,在一旁看同學們悄悄議論。
我是從1992年開始投稿的,在家一個人悶頭寫,修改無數(shù)遍之后,就謄寫在作文本上,小心翼翼地撕下來,花兩毛錢寄往各種刊物,心想我的文章應該也不差,也應該能發(fā)表的,遺憾的是,投了無數(shù)篇,總是沒看到發(fā)出來,很沮喪。一天,收到邵陽縣《寫作報》給我寄來一份報紙,里面有個通知書,說我的文章優(yōu)秀,可以參加該報社的記者組,工本費10元。10元,可不是小數(shù)目,是我10天的生活費呢,但是為了自己的夢想,一咬牙,按要求寄了,不到半個月,就給我寄來一個蓋公章的記者證,興奮了好一陣,仔細一看,有效期只有一年,心又涼了半截。
虛榮心作祟,發(fā)證日期我改了三次,從1993年4月1日改到1996年4月1日,到了1996年,我已經(jīng)在各種刊物發(fā)表不少文章了,也見識了各種騙局,就再也不改了,丟進箱底。
這次看到學校里重組文學社的通知,正在考慮要不要參加的時候,同學丹某跑過來,朝我大喊:“老張,咱們參加文學社去,文學社肯定有好多美女的,說不定可以釣個馬子呢。”被他這么一說,我立馬附和:“好,好,一起去報名,不為別的,就為釣馬子。”丹某的目的確實是為了找女朋友,而我是為了有個好平臺,說“釣馬子”,無非是為了以后搞不出什么名堂找個借口。我一向是個謹慎的人,這次也不例外。
正式參加文學社后,才發(fā)現(xiàn)大部分是初中生,高一的10幾個,我們高二的就五六個,高三的幾乎沒有,也就是在這里,我才認識蒲申華,蒲跟我一個年級不是一個班。
文學社的指導教師王順生老師,其時是《武岡教育報》的副刊編輯,也是這層關系,我才有幸發(fā)表了人生的第一首詩。文學社成立之初,王老師為了摸底,要我們每人交兩篇代表作,記得我當初交的是一首詩《鄉(xiāng)村之夢》及一篇散文《云霧嶺》。《鄉(xiāng)村之夢》被王老師刊發(fā)在《武岡教育報》,《云霧嶺》被王老師推薦給長沙某刊物,后來入選《95年湖南省中小學生作文年鑒》一書。
初次發(fā)文章的喜悅是不可言喻的,但是我看了蒲申華的文章后,我震撼了,發(fā)現(xiàn)自己跟他比,差距實在太大。我還記得他當時的文章叫《世紀的歌謠》,通篇氣勢磅礴,對偶排比,無一不用,華麗辭藻,發(fā)揮極致,甚至好多字我都不認識,通過翻字典后才知道那些字念什么是什么意思。
我是個不服氣的人,心里暗自較勁,想超越蒲申華,盡管當時對他的水平欽佩不已。于是,隨時隨地,我都在暗自琢磨,該如何寫好一篇文章,以致文化科目一落千丈。
蒲申華總是走在我前面,他在《湖南文學》發(fā)表文章了,我才在《第二課堂》發(fā)了幾篇,不是一個檔次?。挥写?,下課,蒲很興奮,跑到教室來找我,說他一篇文章在教育報發(fā)表了,我還以為是《武岡教育報》,不以為然,后來一問,原來是《湖南教育報》,我心里焦急啊,于是一發(fā)狠,將一篇課堂作文修改寄給《湖南教育報》,沒想到,這篇文章不但發(fā)表了,編輯還評為重點推薦,蒲的稿費是20元,我的稿費是25元,比他多了5塊錢,心里痛快了一番,后來他買15塊的褲子,我就買20塊的,比他洋氣得多,直到現(xiàn)在,他還說我當年穿著比他高檔,想來,真是甜蜜的心酸。
似乎我總比蒲慢半拍,他可以收到讀者的來信,要跟他交筆友,而且是個女的,我卻啥也沒有,連個男筆友都沒有,心里很不爽。在蒲跟那個筆友火熱往來期間,我也暗自用我近視的黑眼睛去尋找“馬子”。
丹某真的是為了“釣馬子”而參加文學社的,他的文章其實不賴,小學的時候就開始發(fā)表文章了,可是他的重點不在寫作上,他的理想是考少年大學,高二就參加高考,為了在高中最后階段找個女朋友,他可是煞費苦心。
文學社當時還辦了廣播站,選拔出三個美女播音員,我、蒲申華、丹某為編輯組組長,從文學社成員的文章中選出好文章送往播音室播放。三男三女分成三組,丹某運氣好,文學社第一美女跟他搭檔,經(jīng)過這小子的死纏爛打,他們終于悄悄地談起了戀愛,一天,他把我叫到校外,告訴我,有了實質(zhì)性的發(fā)展,兩個人接吻了。我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硬是逮住他不放,請我喝了兩瓶啤酒才罷休,這也是我第一次喝啤酒。
蒲有筆友,丹某有女友,我啥也沒有,心里恨呀,但又無可奈何。正當我郁悶的時候,就有了轉(zhuǎn)機,那天,跟我搭檔的美女給我遞了張紙條,上面寫了好多心事,然后哭著跑開了,我心想,這下有戲,趁晚自習休息,我特意跑到她教室找她,在四樓的走廊邊上,我耐心地勸慰了她好久,直到她臉上露出笑容我才回教室。
從那以后,我跟我的搭檔一天要遞好幾回紙條,她跟我不是一個班,但是教室在一層樓,一到下課,我就站在走廊上等她,只要看到她蹦蹦跳跳走過來,我笑開了花。她只要跑過來,肯定會給我遞一張紙條,要是我不在走廊,她就站在門口叫我,令我的虛榮心得到大大的滿足,同學們都笑話我,說她是我老婆,我也不惱,笑嘻嘻暗自得意。
我的搭檔是教師子弟,物質(zhì)生活不錯,后來,晚自習的時候,我只要回到教室,我的課桌上就有一杯熱牛腦兩個蘋果,下面壓了張紙條。不用說,是我的搭檔給我的。同學都很羨慕我,說我有個好太太,生活照顧得不錯。
我正生活在蜜糖中的時候,蒲不高興了,原來他的那個筆友給他寄照片來了,相貌相當平庸。這下我可高興了,打趣他被丑女調(diào)戲了一番,接著唆使他跟他的搭檔深入交流一通,蒲不敢呀,他的搭檔確實很漂亮,可惜天天跟小混混在一起,蒲即使有色心也沒色膽呀,只好放棄,跟筆友也絕交了。
我的好景也不長,沒多久,我也“失戀”了?;蛟S我的搭檔一直只將我當大哥哥看待,或許是我自作多情,有天我自認為時機成熟了,向她表白,她嚇跑了,我呆立原地傷心了好久。原來,朦朧美才是真的美,一旦捅破那層紙,一切都煙消云散。
轉(zhuǎn)眼到了高三,丹某已經(jīng)實現(xiàn)理想,考上了少年大學,我和蒲馬上被高三無形的壓力桎梏了,文學社的活動也不參加了,這時候,王老師也調(diào)進教育局,文學社的指導老師也換了。一切都懨懨的,提不起勁。
有天下午,學校辦公室主任要人傳話,叫我去辦公室一趟,走到那里,才知道我參加《作文》雜志的征文比賽,獲得三等獎,這也是那個季節(jié)里我最興奮的一件事。紅色的燙金證書、一大堆獲獎禮品,看到這些,我氣血上涌,一股腦扛起來就往教室跑,在教學樓下面被文藝隊一美女看到了,平時文藝隊的美女我們只在臺下看,遠觀而不可褻玩,這次她主動跟我打招呼,我別提多高興了,于是得意地將證書給她看。她一看,兩眼冒光,于是跟我商量,說她一親戚在《武岡報》,她可以將這事寫篇新聞拿去發(fā)表,當然新聞稿還得要我自己寫。虛榮心是魔鬼呀,一是得到美女的青睞,二是可以借機宣傳下自己,何樂而不為呢?回到教室,不到一節(jié)課,我就寫好了交給她。沒多久,報紙上刊登了這個消息,我特意看了,作者不是她,估計是用了筆名。緊接著,武岡電視臺來學校采訪我,在他們的導演下,拍了一個下午。記得那天衣服上有破洞,不得已還借了同學一個運動服去參加拍攝的。
文藝隊這個美女從此對我青睞有加,動不動借機找我,一下要我寫演講稿啦,一下要我?guī)兔懻n外作文啦,直到今天我還在想,要是她是明星,要是放在今天,我不是可以跟她來段緋聞?
跟這個美女還沒有實質(zhì)性的發(fā)展,又一個女孩子插了進來,一天她給我遞了一封厚厚的信,還有一個禮包。回到宿舍打開一看,那封信足足12頁,里面細細碎碎寫了很多,令我感慨不已;禮包里面是一掛風鈴和一副書法作品,現(xiàn)在,這兩件禮物還掛在我老家的墻上,書法作品內(nèi)容是:奮斗。
時過境遷,所有的女孩子失去了聯(lián)系,但是他們的音容笑貌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我腦海里浮現(xiàn),在我心目中,他們才是真正的美女。
十幾年過去了,往日文學社的朋友,我只跟當年的三個編輯組長聯(lián)系。丹某在美國,相見的機會不多,蒲申華在深圳,偶爾還可以聚一下。我經(jīng)常在想,我和蒲申華,會不會跟周老師和鐘老師一樣,在花甲之年后,還可以在一起拌嘴逗趣?性格對比而言,我跟周老師相似,蒲申花跟鐘老師相似,我想,將來的某一天,我們也會成為兩個老頑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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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我的處女作,1995年某期的《武岡教育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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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那張涂改了三次的記者證,也是我第一次遭到別人欺騙的證據(jù)。多年后,我看到很多人都有類似的特約記者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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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年底,有幸跟黃三叢老師同期發(fā)文章,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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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獎可不是花錢買的,當時還有獎品,幾十本課外書,估計是他們出版社的庫存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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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春,我和蒲申華,左三為蒲,我在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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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了近13年,2008年底,我和蒲申華重聚東莞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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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金秋,丹某特意從東北來長沙,合影一張,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牛欄里關貓貍就是我這個模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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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丹某從美國回從化結婚,當年文學社有三成員會合,可惜蒲沒時間,錯過了一次聚首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