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冬天的早晨,天氣賊冷,北風(fēng)冷酷到底,你穿著厚厚的衣服,仍無法抵御它的入侵。早起的人們擁緊衣服,低著頭、縮著脖子、匆匆的趕著。報社早上8:30要報到,而住的地方挺遠的,每天早上都是心急火燎般爬起來,擠公汽去上班。那路公汽沒有經(jīng)過報社,坐了公汽后,還要走10多分鐘才能趕到報社。這樣,我總要走過一座立交橋,也總會看到一些流浪漢睡在橋洞下冰冷的水泥地上。橋上過往的車流滾滾,可他們?nèi)匀患偶诺厮?,甚至不曾翻個身。
沒有厚的衣服,只穿著一件毛衣裝“風(fēng)度”去上班。走在路上,我的雙腳早已失去了知覺。我急急地走著。走入立交橋下,里面很暗,不知是沒有裝燈,還是燈壞了,陰森森的。人一走近橋洞,總不由得打個寒顫。緊走幾步,眼睛就會逐漸適應(yīng)里面的黑暗,就能看清那些睡覺的流浪漢。
這些流浪漢,有的還有一床破棉絮卷在身上;有的則只有不知從哪里撿了個纖維袋套在身上;最慘的身上什么也沒有,就和著衣服倒在冰冷的水泥地睡覺了。每次走過時,我都分明地看到他們的身體冷得陣陣抽搐。有一個場景,每次想來都讓我淚流滿面:那應(yīng)是一名年輕男子,不知有多久沒有洗臉了,黑糊糊的已看不清五官了,只是兩只眼睛泛著死金魚般的白,倦著身子側(cè)躺在地上。旁邊是一些安享晚年的老太太合著節(jié)拍,快樂地扭著秧歌。他沒有醒,仍然睡著。睡夢中竟然咧開嘴笑了,也許像那位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看到了“大烤鵝”搖晃走過來了。
每次看到這些流浪漢,心總莫名的凄凄地痛,這不僅他們可憐,更覺我與他們“同是天涯淪落人”。那時,我一樣在這個城市苦苦煎熬,為了自己的夢想,奮不顧身地投入新聞事業(yè),不顧從來沒有經(jīng)過專業(yè)學(xué)習(xí),甚至不曾嘗試過新聞的寫作。生平第一次這么狂熱,我沒有考慮退路。我可以忍受稿子被主編批評得體無完膚,重寫5、6遍,甚至更多。憩息的時候,我仍然拼命地寫,拼命地看,但我我仍然沒有得到認可。
看到睡在立交橋下的流浪漢,我總仿佛看到自己的影子。他們凄涼地睡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我則寂寂地走在漠然的大街上,我們都不曾為這個城市所接納。我想他們中間有一些人肯定努力過,或許還有過輝煌,但命運之手終究擺平了他。
那段時間,是我走過的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候??吹竭@些流浪漢,我的心總是凄凄地痛。也許是他們刺激了我,讓我一直努力著。再后來,我的情況有了好轉(zhuǎn),也離開了長沙。再也沒有機會看到那群流浪漢。這個寒冷的早上,他們還寂寂地睡在立交橋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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