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都市里的老鄉(xiāng)

六 姑嫂擺攤　兄弟開館 　　　　

  豆腐坊中，電動磨漿機轟轟做響，泡足水分的黃豆伴著自來水灌下去，一邊又濃又白的豆?jié){嘩嘩地瀉下來，一邊半干半濕的豆腐渣慢慢地擠出去。土灶臺里，熊熊的火苗舔著鍋底，映紅了添柴人嬌艷的面龐；大木桶中，滾滾的豆?jié){沖入鹵水，蕩漾著勞作者愉快的歌聲。

  大發(fā)夫婦帶著兩個妹妹一邊哼歌一邊在忙：裝盒――劃陀――油炸――火烘――煙熏…… 有了石佗的加入，一天的事完成得更輕松。大發(fā)夫婦便商議準(zhǔn)備去集市擺攤，也好生產(chǎn)銷售一條龍。

   “我?guī)?、小芹在家，加工、制作兼搞批發(fā)。”鴨公喉嚨提議。

   “我?guī)∩徣ゼ欣飻[攤零售。”尖細聲音附和贊同。

  因其自產(chǎn)自銷，質(zhì)量好、價格優(yōu)，生意日益紅火。沒統(tǒng)計做出了多少豆腐，只望見三輪車進貨、出貨“咿呀、咿呀”地跑；未清算賺下了多少利潤，只聽到水龍頭開了又關(guān)、關(guān)了又開“嘩啦、嘩啦”地流。到后來，大發(fā)進貨一次就是上噸，到批發(fā)市場叫大車拖回來，堆在屋子一角，也不要幾天便加工完了，接著又去進。

  望著黃燦燦的豆子，變成白嫩嫩的豆腐，變成綠花花的票子，大發(fā)按奈不住無比的高興，隨口唱起了京劇選段： “……蘇三，他離了洪桐縣……”

  某居民區(qū)幾十棟老式建筑間，馬路小巷的兩旁，擺滿了攤擔(dān)：注水的牛肉紅艷艷；未檢的豬肉白生生；鐵圍盆里有魚跳出；竹篾籠中有雞下蛋；果皮隨地丟；菜葉到處堆――一片亂七八糟的景象。

  豆腐攤前，胖嫂應(yīng)客戶要求送貨到店里去了。小蓮送走一位老主顧大嬸，閑著沒事，回頭尋出一張老報子，津津有味的在瀏覽。

  一位刀疤臉中年男子騎著單車過來，說是開飯店的，要八斤豆腐香干，小蓮快手快腳便給他稱好了。中年男子遞給了她一張百元的大鈔，也沒還價便要她找零。小蓮心想是個大客戶，便按優(yōu)惠價給他，每斤一塊五，八斤計幣一十二元錢。于是找他八十八元，一大把十元的，另加幾張兩元、一元的。

  刀疤臉接了錢，轉(zhuǎn)身閃手扶一把單車，說：“我還要去買魚、砍肉，這不好拿，我的店子就在前面路口，叫‘好又來’，要不？等一會你給我送去，再給錢，好嗎？”

   “好、好！”小蓮接過他退回來自己剛找的那把錢，也沒多個心眼數(shù)一數(shù)，便退還給他才付的那張百元大鈔。心想等一會兒嫂子回來了，把貨送去再結(jié)帳，也好聯(lián)系上以后的生意。眼看那人推著單車徑直走了，忽覺得有些不對勁，連忙查點剛才收回的那疊錢，竟然整整少了四張十元的！急得她指著那人喊：“騙子！騙子！”

   刀疤臉扭頭瞥見小蓮識破了馬腳，躍上單車便逃。小蓮邊追邊喊：“抓騙子，抓騙子！” 無奈市場里買的賣的，人雖眾多卻只看熱鬧，沒有一個人出手相助。眼睜睜望著刀疤臉跑了，小蓮漲紅了臉，用家鄉(xiāng)話罵道：“這鬼地方，事不關(guān)己，一個幫忙的冇得……”  

  對面的肉攤前，一個輕年哥兒聞聲過了來，上下打量她，頓時驚叫：“劉蓮！是你啊！怎的不早出聲啰？我是胡德寶?。≡趺?，不認得我啦？”

  小蓮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西裝革履、油頭粉面的，卻不認得，聽他變調(diào)的家鄉(xiāng)話講了一大通，終于想起鄰村那個經(jīng)常欺負女生的調(diào)皮鬼――初中沒畢業(yè)就輟學(xué)賺錢去了的男生――胡德寶。想不到幾年不見，他倒混得像模像樣了。

  只聽他說是與堂兄德發(fā)在附近開了家餐館，正來買菜呢！一得知小蓮與嫂子在這馬路市場里賣豆腐、香干，連說他店里也要。

  正說著，胖嫂回來了。小蓮再次后悔地說起被騙丟錢的事。胖嫂聽了，無可奈何地搖頭嘆息。德寶隨身掏出一百元錢，一邊塞過來一邊說：“這年頭，騙子多著呢！把香干給我，這錢不用找了。”

  “那怎么行？！”小蓮把錢找齊執(zhí)意要給他。

  德寶佯裝生氣地說：“小意思嘛！難道看不起我？就算我?guī)湍阕坊貋砹耍邪桑?rdquo;

  胖嫂見他一表人才，嘴巴又甜，開的又是飯店，巴不得認了這個兄弟，便笑嬉嬉地收了錢，與他聊上了，說是抽了空，要去他店里看看。

  德寶哈哈大笑，盛情相邀：“真是有緣、有緣！正好明天我們盤下的餐館開業(yè)，連同德法哥結(jié)婚辦喜事，有你們的大駕光臨，那還不喜上加喜？哈、哈、哈！請不來的客，請不來的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