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迷津渡之十八

游船被秋月一腳踢離江岸之后，徐寶睜開了雙眼。

明月又從云層中鉆出來，把銀白色抹在甲板和徐寶身上的血上。徐寶發(fā)現(xiàn)抹上銀白色的血跡時，不由得想起那駭人的一幕。秋月把刀架在脖子上時，徐寶的感覺是完了，這娘希匹的要老子的命了。他曾經(jīng)想到過反抗，想到過去奪架在脖子上的那把刀。他最終還是沒動手。雙腳已被固定在甲板上，他怕萬一沒奪過刀子死的更快。只要秋月順著脖子用刀子一抹，別說一個徐寶，十個徐寶也廢了。所以，他忍耐著，等秋月的刀子離開脖子再尋找機會。沒想到秋月蠢得如一個豬，沒有順脖子往下抹而是拿起刀一刀刺過來。這一刀，使徐寶有了一個絕妙的求生念頭。秋月的刀刺過來太沒勁，雖然讓徐寶的鮮血直流，其實沒刺多深，僅僅刺破了徐寶厚實胸脯的一層皮。秋月絕對干不了殺人的活路，徐寶一下子看穿了眼前又罵又哭又揮刀砍人的秋月純粹是在發(fā)泄仇恨，全沒在意能不能置徐寶于死命。徐寶暗自笑了。秋月呀秋月，你想殺人卻沒學(xué)到殺人的本事呢！你用鐵絲把我的雙腳固定在甲板上，我還為你的心計害怕過驚恐過絕望過，沒想到你沒舉刀殺人的氣力！徐寶一邊在心中嘲笑揮刀的秋月，一邊計算著倒地裝死的時機。身上被劃傷七八處，鮮血濺滿甲板、浸滿衣衫時，他不再叫喊，仆嗵倒地，然后一動也不動如死人一般。

沒想這么容易就騙過了秋月，徐寶高興得連身上被劃傷也沒有了一點痛感。

此刻，他坐起來之后，依然沉浸在為自己略施小計便達(dá)到目的的高興之中。江風(fēng)吹過來，有點涼意。他抬頭打量江面，發(fā)現(xiàn)縣城的燈火已經(jīng)很有點遠(yuǎn)了。大概已經(jīng)是凌晨三四點了吧，半輪明月從云層中出來又躲入遠(yuǎn)山之后。徐寶想，我該想辦法掙脫被鉗住的雙腳才行。

雙腳上鉗的鐵絲，其實也并不很牢固。徐寶以手當(dāng)鉗，沒費多大的勁便把鐵絲扭松動了。再一使勁，腳便脫離了鐵絲的鎖扣。

徐寶站起來，才微微感到胸脯上劃傷的地方有點痛。血早就凝固，不再往外流。算不得什么，比起徐寶與人斗毆挨打，傷也重不了多少。他想捧幾把水洗洗臉，突然又停住了。就是這副模樣，去找秋月和會林，不是更妙嗎？他突然想起一句俗語，“十個好漢怕一個賴皮，十個賴皮怕一個不要命的?！焙伲锵Ｆ?！老子今天就是不要命的，看你們怎么打發(fā)老子！

主意打定，徐寶把船劃向江邊，然后爬上岸。天快亮的時候，來了一輛開往津渡的車。在會林離開津渡不到半個小時，徐寶走進了小二樓。

正在客廳里發(fā)呆的眉眉，一見徐寶進來，嚇得連聲喊有鬼，扭頭往樓上跑。不過，她跑不過徐寶，被徐寶一把抓住，攬在了懷中。

眉眉渾身發(fā)抖，閉上眼什么也不敢看。明明在船上看見徐寶被秋月殺死了，甲板上都染上血，這會兒突然冒出一個徐寶來，不是鬼是什么？

這個鬼怎么也會干男女之間的事？眉眉感覺到摟住自己的鬼又是吻又是上下?lián)崦?，不覺生出疑惑來。可是，她又不敢睜眼不敢動彈，害怕鬼的猙獰。那鬼見她毫無反抗，更加肆無忌憚，一個一個地開始解眉眉的衣服紐扣。眉眉本能地雙手一推，從摟住自己的手中掙扎出來。那鬼嘿嘿一下，居然說話了，眉眉，裝什么正經(jīng)？咱們又不是頭一回。眉眉這才相信，眼前的不是什么鬼而是被秋月砍倒在船上的徐寶！

眉眉睜開眼，盯住渾身沾血的徐寶，說：“你不是被殺死了怎么又來了？”

徐寶嘿嘿一笑，說：“想搞死老子？哼，沒門！”

眉眉說：“你想干什么？”

徐寶舔了舔舌頭，說：“干什么？找秋月、丁會林算帳來了！還有你──”

眉眉一驚，說：“關(guān)我什么事？”

徐寶哼了一聲，說：“關(guān)你什么事？你是秋月的同謀，合伙殺人！”

眉眉一聽，愣了，張口結(jié)舌不知說什么好。

徐寶說：“說，你是怎么幫秋月、丁會林謀殺我的？”

眉眉說：“沒有，我沒幫他們殺你，我只給秋月帶了一封信。”

徐寶說：“信呢？拿來！”

眉眉揀起會林扔在茶幾上的信，遞給徐寶。徐寶一看，笑了，說：“走，上樓去秋月房里的衣柜里取另一封信來！”

徐寶把兩封信看了之后，又瞅了瞅已被鎮(zhèn)住了的眉眉，說：“眉眉，告訴你一句實話，我要一口咬定你是合伙謀殺人，你也別想躲脫！”他揚了揚手中的兩封信，說：“這兩封信是秋月、丁會林殺人的證明，你幫他們傳遞信，能躲得脫？”眉眉早已嚇得無所適從，只是連連說我沒合伙殺人。徐寶說：“要想躲脫干系也行，你給我寫個證明看見秋月在船上殺我的材料，我就不咬你！”

眉眉只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