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位于湘西南,從現(xiàn)在的行政區(qū)域上講,屬于湖南省邵陽市,如果要精確到縣鎮(zhèn),那得說是隆回縣荷香橋鎮(zhèn)。記得小時候老家流傳一句話,叫“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音”。老家屬于典型的江南丘陵,“一山有四季”到我們長大時,感覺不大明顯,但“十里不同音”卻特別普遍。今天靜下心來,說說老家的方言吧。
記得小時候同齡的人比我入學早,他們回家見到“水”不讀老家的方言“許”,而讀“水”;“呷飯”也不再叫“呷飯”,反而叫“吃飯”;父親不叫“伢老子”或“伢”,而叫“爸爸”,偶爾也有叫“爹爹”的。我不大明白,我們天天講的話,讀的音,怎么一到課本,全變了呢?
同齡的人為彰顯自己讀書早,讀書多,見到我故意就用“塑料話”問,大聲喊:“馬猴子,你吃飯不?喝水不?你爸爸在家不?” 老實講,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赡芪野l(fā)育遲緩,或是我智力低下,總之,就站在那里傻傻地搖頭。
后來,到七八歲吧,父親終于把我送進學校,玩了多年泥巴,也想讀書了。老師并不懂普通話,但從外面學習回來,也會卷著舌頭教我們繞口令:“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不要把四當成十,也不要把十四當成四十。“像我這種天天與泥巴、野草、豬圈打交道的狗屁孩,怎么可能將舌頭伸直,念那么具有高難度動作的繞口令?
就我而言,直到今天,拼音中的”b"與“p”、"g"與“k”、“j”與“q”、“c”與“ch”、“l”與“”n“、”n“與”ing“是不分的,所以繞上面的口令簡值讓人笑翻天。“蝕是蝕,食是食,蝕食是蝕食,食蝕是食蝕,莫巴蝕端食,啞莫巴蝕食當蝕食。”需要說明一點,“蝕”與“食”,在我們老家基本是一個音,除非當?shù)厝嗣銖娍蓞^(qū)分,外地人只能暈頭轉(zhuǎn)向。但意思完全不同。“蝕”指雞鴨吃的粗糧,“食”指豬狗吃的潲水,如果混到一起,往往變成罵人的粗話。
因為這樣,我南下打工、創(chuàng)業(yè)、經(jīng)商,經(jīng)常有人問我在說什么?上次去一市直機關(guān),一領(lǐng)導聽說講很久,她仍不明白我在講啥,為避免我丟面子,很友好地說:“羅總,你老家哪里的,講你們的方言,我聽得懂。”更有甚者,去北京洽談一單業(yè)務,對方真聽不懂我是講英語、日語還是西班牙語,沒辦法,找了我一老鄉(xiāng)去做翻譯,最后業(yè)務圓滿解決。對方?jīng)]記不住我的姓名,可一旦有業(yè)務,即跟老鄉(xiāng)講:“去把你那個普通話不好的家伙叫來,一起談談合作……”
我老家的方言不知屬于哪一個語系,總之,自我讀小學、初中、高中乃至后來步入社會,我一直在尋找家鄉(xiāng)方言與普通話的規(guī)律,無奈家鄉(xiāng)方言太牛,簡值比抗日時期的密碼本還難懂。所以,直到今天,我在講話時,不時夾雜一些家鄉(xiāng)的“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呃呷嗝啵”,“呃得伢老子到哪個當撲直了”,“考太學啊,有曲息嗝”,“面年呃曲過年噶“,”討老婆子冇有“、“丫么空,一概扯卵談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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