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夏 雨

當(dāng)歲月漂白了父親的雙鬢

夕陽凝望他漸漸隱去的背影

當(dāng)憂思刻滿了父親的額頭

流水感嘆著悠悠歲月的無情

突然有一天，父親病得不輕

曾經(jīng)勞作不息的父親

種植蔬菜，編織籬笆

喂雞喂鴨，打掃村徑

停住了忙碌的雙手

躺在床上

撒開了那長滿老繭的手心

那一天

父親把我叫到他床前

握住了我的手心

說他是上月農(nóng)歷二十三倒床的

說這個日子倒床不好

可能再也起不來了

我鼓勵父親把一切戰(zhàn)勝

那些日子里

面對病重的父親

我從黎明守到深夜

又從深夜守到黎明

最終父親關(guān)閉了他的枯井

我抱緊父親，就像我兒時

偎依在父親的胸襟

想起了

五六歲時

父母去了很遠(yuǎn)的外婆家

我們姊妹幾個去村外的山徑

迎父母，躲在楂樹下學(xué)鳥鳴

看父母能否辨出我們的聲音

想起了

八九歲時

我做了一件事，有那么蠢

父親帶我去就醫(yī)

路邊剛干的山塘里

父親抓到了幾條剩魚

他把最大的一條還給了主人

留著幾條小魚那么愜意開心

想起了

十六歲時

我上高中了

父親從離校幾十里外

挑著米來校給我交生活費

父親回家時天已全黑

父親用扁擔(dān)探路劃火柴照行

看到這熟悉頭像的畫屏

凝望父親慈祥的眼睛

我想用我流淚的呼喚

穿過厚厚的隔層

唉醒我安眠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