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
大老表已經是十幾個億的路橋公司老總了,我有三年沒有被他接見了。雖然我比我舅只少十來歲,老表比我將近少二十歲,可人家也不是不愛親,確是忙于事業(yè)。不過除了事業(yè)之外,還有更忙的事情,所以,沒有任何理由去責怪他。
我當然是閑人,不會打牌,不會釣魚,只是在家賣弄一下文筆,寫寫鄉(xiāng)村見聞,評評時弊,練練書法,拉拉二胡,吹吹竹笛,但都是半桶水,一樣不精,沒有一行能討吃糊口,腰包經常是癟癟的。
不過社會關系到是不錯,幾個親堂弟弟都在長沙發(fā)財,他們都是高學歷,還有做官的。他們常常給我發(fā)幾百千把。大老表更是大老板,偶爾也能弄他一包好煙,但我都是去商店里換些便宜的,那是一包可換一條的。
隨著老表的公司越來越火紅,我是越來越難見到他了,說實話我到也想見見他,畢竟是親表弟,有血統(tǒng)的,他雄起來,雖然不圖利,也圖名啊,因為我在外面碰到熟人,別人總會說:‘’我們這個鄉(xiāng)只有你老表最發(fā)財,他家那幢別墅怕化了千多萬吧?!斎焕玻瑱跅U都是玉的‘’,我顯得十分自豪和驕傲,仿佛是我發(fā)了那么大的財,我的嗓門會提高數倍,超分貝的那種。也有人問,你老表會給你錢嗎?當然給,我回答得毫不含糊。
三年前,我騎著電動摩托卡去鄉(xiāng)郵政所取一個快遞,公路上有一個長長的送葬隊伍,足有一公里長。吹吹打打,十分熱鬧,我的摩托車都過不去,我后面的小車排了一路,只有在后面跟著他們游,也成了送葬者。
我這人年老了還是那么個火爆性子,知道這個死人家中是有錢人家,不然也不會有這么多人送葬,一般窮人家死了老父母哪有這派頭?于是我就按喇叭,我摩托車上按了個比汽車喇叭還叫的喇叭,原因是我耳朵有點聾了,怕別人聽不見。
我連按了幾聲喇叭,行人不見反應。我以為是那些鑼鼓聲、洋號聲、嗩吶聲淹沒了我的喇叭聲。我便用嘴大聲叫:‘’讓路,我叫喇叭你們不聽到?!l知我一喊,前面的兩個中年人對我大吼:‘’傻巴崽你扯氣,沒看見是送葬嗎,人家那么多小車都在后面等,你騎爛摩托車的到這么囂張,就是不讓有怎么樣?‘’我一聽,肺都氣炸了,真是他媽的財大氣粗。俗話說打赤腳的不怕穿鞋的,更何況我老表恐怕比你家還發(fā)財。于是我的聲音更增加了幾分貝。我們吵起來了,這時從人群里擠出了一個人,手上戴一個白?套,我一眼就看出是我大老表。我感到莫名其妙,大老表怎么在這送葬?老表馬上對那些人說:‘’算了,算了,這是個大哥。‘’那幾個人馬上說:‘’對不起,不認識是你熊總老表?!媳斫o了我一支好煙,反正我沒吃過,他又對我說:‘’這是劉副市長的父親過了,這么長的隊伍反正你也過不去,就等等,到分路的地方只有里把路了?!犂媳硪徽f,我驚出了一身冷汗,不是老表在這里送葬差點闖了天禍,人家是地級市的副市長,得罪得起么?給市長父親送一程又何妨呢!
自從那次見了老表,已經三年了,時間依舊流駛,生活依然平淡,人只要沒有奢望,就會活那么自在,和熟人吹吹牛逼,說說老表、兄弟在外面混得風生水起只能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反正別八見了我第一句話就是:你老表怕是上了十多個億了?當然,可能有二十多個億了,我還是要加點馬的?;蛘邌枺耗憷系墁F在是什么官了?省體改辦主任,正廳級!我回答別人,當然我只知道他三十歲那年是正處級,只是以后升不升到廳級我是不知道的。就這樣受到表弟和堂弟罩著,人們對我也尊重了許多,其實他們有錢有官,怎么也不會和我是一個圈子的人。
一個多月前的一天,我騎著那臺爛摩托卡進城買膠網網做鴨圍子,又遇到送葬的隊伍,城里路寬,車輛還是能通行,但規(guī)模也不少,比三年前的那個市長父親的送葬隊伍有增無減。我這天到是停下摩托車看起熱鬧起來了,因為那些婦女舞獅舞得很精彩。
這時,一個人走到我身邊說:‘’大哥,今天又進城來了。‘’聽到聲音我才把聚精會神看獅子的眼光收回,我面前站著的竟是三年末見的老表。我驚訝的用眼神看著他,他似乎明白了我的疑惑,便說:‘’市公安局長的母親過世了,我們來了幾個熟人,送老人家一程。‘’我哦哦了兩聲,這時,舞獅完畢,送葬的隊伍又開始前行了,我看著老表進了隊伍慢慢的湮沒在人群中,我在想:難怪老表這么忙,連我舅舅舅媽也很難接見他,原來他真的忙,我想他也活得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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