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續(xù)集2
舒三疤子心里五味雜陳。他一直懷疑老婆沒有生育能力,三番五次與岑田方的女人強行發(fā)生關(guān)系,每次都在等待。
“你不行。找誰都不行?!?/p>
“世上沒有不生蛋的雞婆,沒有打不響的銅鑼?!?/p>
“老子有力得很。再試試--”
想起那些情景,那些話語,那大汗淋漓后的痛快,他整個靈魂好像被抽空了,他整個身子像要飄起來,無依無靠。
舒三疤子無事的時候就喜歡在門前的棗樹下呆坐,眼神無光,抽煙,一袋又一袋地抽悶煙。村里人見了,遠(yuǎn)遠(yuǎn)地避開他,不愿與他搭訕。老婆岑桂梅見舒三疤子近來總是悶悶的,她心里知道他想什么。想安慰幾句,話還未起頭,舒三疤子把煙屁股一扔,拿起眼睛結(jié)結(jié)巴巴沒好氣地罵起來。
“是--是--是--屠戶不積--積陰德,還--還--是我命該絕后。你那個東西--與別人的一樣---別人的有用,你的--你的就毫--毫無作用?!?/p>
岑桂梅懵懂地蹲在地上,捧著腦袋晃來晃去,肩膀聳個不停,上氣不接下氣,抽泣道:“怪就怪我那個殺豬的爹。我八字丑,沒想到招錯了郎......算我瞎了眼睛,讓你這個沒心沒肺的結(jié)巴屎進(jìn)了門。嗚嗚嗚......”
舒三疤子蹦起來,揚手就是一個耳光,打得岑桂梅金光閃爍,猶如五雷轟頂,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兩三分鐘后,岑桂梅像一頭發(fā)瘋的母獅,揪住舒三疤子那只殘疾的手,使勁地拽,把舒三疤子逼到棗樹下。舒三疤子沒料到女人會突然襲擊,尚未反應(yīng)過來,臉上,耳后根已被岑桂梅抓得傷痕累累。舒三疤子畢竟力大,順勢一腳踹在女人小腹上,岑桂梅一個趔趄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舒三疤子,你個挨千刀的,你個炮子穿的,你這頭沒用的腳豬,在外面配種,配了幾個豬婆娘了,一個都不生崽崽。瞞得了天,瞞得了地,瞞不過我岑桂梅?!?/p>
舒三疤子占不了上峰,“蠢--蠢--蠢豬婆娘,說我--我--我是腳豬,我就--就--就是--日豬的?!绷R罵咧咧走開了。他左拐右拐,拐到了二毛陀家,自個抽一條板凳在堂屋門前靠著個大圓石鼓坐下,雙手顫巍巍地摸出一個尼倫袋,卷起了喇叭筒煙,一口接一口地噠吧噠吧起來。
天快黑了,二毛陀收工回來,見舒三疤子不請自來,臉上也不大好看,試探著問:“書記,今晚斗爭誰???”
“斗--斗誰?--斗你嬸娘?!笔嫒套雨庩幍卣f。
“那怎么成啊?凡癩子可是最忠了。前不久不是請人寫了入黨申請書了么?”二毛陀心里有點不安。
“岑-岑-岑桂梅,那個豬--豬婆娘,罵我--我--我配豬種?!?/p>
“呵呵-呵,家務(wù)事,家務(wù)事,兩個佬的事嘛,床下擺不平床上能擺平。這個書記內(nèi)行?!倍渔移ばδ?。
舒三疤子不做聲,坐在板凳上,唉聲嘆氣。二毛陀說這樣吧書記,我壇子里還有幾個酸蘿、酸藠頭,還有三四斤碎米酒,不嫌棄就喝點酒消消氣。舒三疤子也不推辭,咕咕咕咕一氣喝了兩大碗。舒三疤子酒量不大,又不經(jīng)勸,一下就被二毛陀灌得天花亂墜,海侃胡吹。見他不行了,二毛陀把他背到后房,左找右找,找了幅蓑衣蓋在舒三疤子身上,自己輕輕掩門出去,在廊檐上的富桶里瞇著。半夜里,舒三疤子醒了,往身上一摸,以為睡在柴房里,黑燈瞎火的,又不便于呼叫。他坐起來,揉了揉眼睛,慢慢地他看見有微微的光。他看清了自己睡在二毛家的后房,便爬起身來,見隔壁的門半敞著,就窸窸窣窣過去了,二毛的老婆帶著孩子在睡覺。舒三疤子頓時嘴里發(fā)酸,渾身燥熱起來,爬到床上,撩撥了一陣,女人咪咪嗯地糊里糊涂講話:“大半夜的,你不累我累啊。”便扭動身子,半推半就地退下褲子,舒三疤子借著酒勁,弄得女人抱著他哭,“死鬼,死鬼,以前從沒這么大勁,要是隔三差五這么狠,哪個婆娘家還想去偷漢子......”舒三疤子意猶未盡,他知道女人還在半睡眠中,趕緊下了床,摸到隔壁用蓑衣蒙住頭,直到天發(fā)了亮,他抖抖衣服,從后門溜走。
舒三疤子回到家里,一聲不吭。
他岳母張氏問:“有義啊,昨晚去了哪里呢?夜不歸的?!?/p>
“大隊部--打--打牙祭,是--是,吃--吃醉了,在桌上--桌上趴--趴了一夜?!笔嫒套尤魺o其事地抽著煙。
“我聽到的,你怪我家桂梅肚子不爭氣。外面喊成風(fēng),你在外面配種是么?”張氏直截了當(dāng)。
“哪個--哪個天殺的,哪個講的?捉賊--捉--捉--捉贓,捉-捉,捉奸--捉雙。哪個,哪個天殺的--抓雙--雙了?放--放--放他娘的臭--狗屁!”舒三疤子把袖子一甩,大踏步走出槽門。
“有義,有義——岑有義——”張氏出來張望的時候,舒三疤子已經(jīng)不見了身影。
話說二毛陀在富桶里蜷了一夜,哪里睡得著呢。半夜他聽到房里悉悉索索,隱隱約約聽得清女人的聲音,哎,還是人家當(dāng)書記的厲害啊,我二毛怎么就不行了呢?同樣是男人,家伙大不同。
早上女人醒了,摸了把下身,哇地驚叫一聲,床頭的小孩嗚地嚇哭了。一個勁喊媽媽。女人突然清醒了,一邊安撫著孩子,一邊喊二毛。二毛聽在耳里,遲遲不回應(yīng)。半晌,二毛回了聲,“你娘的,喊夜么,扯什么氣?!?/p>
“你來——二毛,你混蛋,你進(jìn)來。”女人顯然是要發(fā)怒了。
二毛推門進(jìn)來,女人抓起身下的短褲甩過去,正好甩到他臉上。二毛氣不打一處來,厲聲大罵:“你個娘偷人的,你男人插了標(biāo),還要給你抹屁股。”
“你哪次不是的?。俊迸丝薜?,“你個挨千刀的,做出這樣缺德的事?!?/p>
二毛裝作認(rèn)罪的樣子,撿起褲子套在她腳上,捅了上去。罵罵咧咧:“次次要我穿,我穿,我穿--”
女人一把寧住男人的手臂,使勁一扯,二毛陀痛得尖叫一聲,扭身就出了房門。
一個禮拜之后,大隊全體黨員大會,按照慣例黨員開會隊上要記工分。舒三疤子宣布了,按照公社黨委的安排,這次黨員民主生活會除了政治學(xué)習(xí),還有個重要的問題就是討論預(yù)備黨員轉(zhuǎn)正的事。舒三疤子說岑二毛表現(xiàn)積極,一個人頂幾個人干,既當(dāng)隊里的會計,又當(dāng)民兵分隊長,革命工作從不放松。就這樣,二毛陀順利轉(zhuǎn)為正式黨員,受到公社副書記的表揚與鼓勵。
二毛陀歷來與舒三疤子走得近,舒三疤子自從酒后得了便宜,當(dāng)做沒發(fā)生事情一樣,照樣常來常往。二毛的女人嘗到好處,一味裝傻,只盼書記早點駕臨,男人再強悍,畢竟一人一個樣。二毛入了黨,心里感激舒三疤子,因此三方面都不點破,彼此默契,你當(dāng)你的大隊書記,我做我的生產(chǎn)隊會計。
時間一長,舒三疤子越發(fā)不自信了,越發(fā)覺得自己對不起岑桂梅,對不起他的岳父岑生彪。他知道自己功能很強,從不服輸,又又什么用呢?都是些沒有靈魂的液體,稀湯稀湯的,注定是要絕后的。都四十好幾的人了,看到人家已兒孫繞膝,人丁興旺,想想自己至今還無一兒半女,內(nèi)心不禁酸楚起來。
舒三疤子酒后講起自己的心事,長吁短嘆。凡癩子曾勸他說,這樣吧,你過繼一個如何,養(yǎng)兒防老啊,還是很有必要呢。舒三疤子思之再三,看來還是凡癩子鐵他,求之不得。說要是有合適的還是愿意的,年歲不要太大,四五歲最好,大了不好帶,小了也有另外的麻煩,生活嘛當(dāng)然是不會差的。
話放出去了,二毛的女人得知此事,與男人商量說,她妹妹的小兒子三歲多,看書記愿不愿意。這個妹妹也太能生了,接二連三生了四個崽。別家女人屁股再大也冇用,她就碰不得,男人一碰就上身。哎,四個崽哪里養(yǎng)得起啊。
二毛陀說:“怕不是女人的問題哦--嗯--嗯。下門坳的李秀英,多大的人呢?毛司不到八十斤,屁股令尖,嫁了三嫁了,嫁到哪里都生崽?!?/p>
二毛老婆說你小心點,看我不要你死。說畢,操起個掃帚就打過來。
二毛罵道:“你娘賣x的,我都戴了幾頂?shù)拿泵绷?,還說是女人不行?!?/p>
婆娘嘰嘰咕咕唱戲一樣不休停,說人家大隊書記好丑幫了你,要不那個民兵分隊長一年三百分工分你想得到么。
二毛答應(yīng)去問問,再試試舒三疤子的口氣。
岑桂梅與母親張氏先行到看了孩子,三歲半,偏瘦,流著黃鼻涕,膽子小。張氏給他一個紙包糖,高興得不得了,問他愿不愿去跟她去,天天有糖吃。這孩子竟然愿意,撲到張氏懷里不肯回頭。
舒三疤子請人擇了個日子,把小孩接了來,改名岑忠貴。天天好生喂養(yǎng),忠貴一天比一天可愛。一家人圍著忠貴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舒三疤子更是對二毛夫妻感激涕零,過不了十天半月就要與他推杯換盞咪西幾杯。二毛的女人還是像以前一樣,只要舒三疤子醉了,倒在后房里,隔壁的門就虛掩著,不上栓。舒三疤子對女人說,你忠于我這個大隊書記就是忠于共產(chǎn)黨,黨要你干啥就能干成啥。
第二年七一節(jié)搞了慶?;顒?,之后二毛的女人因為聽黨的話緊跟書記走,她光榮地當(dāng)上了大隊婦女主任,不用參加集體勞動了,她也像公社書記一樣在各生產(chǎn)隊轉(zhuǎn)悠,上傳下達(dá)些婦女政策,發(fā)放免費的避孕套,動員適齡婦女節(jié)育。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