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的劉奇葉

我之最初認識劉奇葉，是在二十多年前了。那時，我在武岡七中教書。不知道他是怎么打聽到的，我閑時喜歡寫點東西。于是就“冒昧”地找到我，說已經(jīng)和幾個有共同愛好的人聯(lián)系好，成立一個文學社，邀請我參加。我痛快地答應了，不為別的，就因為年輕。不象現(xiàn)在，歲月的滄桑早已洗盡了當年的激情。這就是我們不久后成立的“武風”文學社。其實我也不是常寫文章，即使偶爾寫些東西，也是自娛的多，示人的少。至于變成鉛字正式發(fā)表的，就是至今也寥寥無幾。就這樣認識了劉奇葉，并開始了我們之間的交往?，F(xiàn)在想來，這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第一次的相識，他給我留下的印象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nóng)家子弟，一個對文學殿堂有著特別憧憬和向往的文學青年。

“武風”文學社成立的儀式，就放在劉奇葉的家里舉行。說是儀式，不過是選一個地方，大家一起聚聚，互相認識一下而已。他家是灣頭橋瀉油村的，很偏僻。我們一共六個人，五男一女，在六家鋪聚齊后，騎上自行車，一路坑坑洼洼，搖搖晃晃，不知道爬了幾個坡，轉(zhuǎn)了幾道彎。儀式簡單而又熱鬧，雖說此前大家素未謀面，但因為共同的愛好，彼此間又有很多的話說。

“武風”文學社成立時，在《人民日報》任高級編輯的武岡老鄉(xiāng)、著名作家劉虔，還特意為我們題寫了刊名，以示對家鄉(xiāng)文學青年的支持和鼓勵。文學社具體辦了多長時間，現(xiàn)在早已忘記了。但當時我們傾注的感情卻是非常真摯的，花費了不少心血。幾個人拼湊一點經(jīng)費，劉奇葉負責組稿和聯(lián)絡，我負責刻印，還認真地出過幾期刊物。遺憾的是，因為后來工作調(diào)動、搬家，竟沒有保存一本下來。我們六個人當中，一個住在城里，兩個在農(nóng)村（其中一個即是劉奇葉），有四個分別在灣頭橋區(qū)域內(nèi)的幾所中小學教書。以當時的交通條件，劉奇葉經(jīng)常要在我們之間跑來跑去，坐車的時候少，走路的時候多，花費了不少時間。辛苦不必說了，重要的是難以得到家人的理解。父母擔心他不走正道，不務正業(yè)，不好好種田持家；哥哥埋怨他經(jīng)常在外東奔西跑，不僅少干了家里的農(nóng)活，又沒拿回一分錢來，相反還要從家里拿錢出去。兄弟倆還為此幾次鬧過意見。搞文學創(chuàng)作是一項神圣的事業(yè)，但在沒成名前，文章是換不回柴米油鹽的。這可能也是后來奇葉南下廣東的原因。這些他從沒有對我們說過半句，每一期的稿子總是如期送到我的手上，協(xié)助我印好刊物后，又馬不停蹄地送到每一位會員手中。

沒有經(jīng)濟來源的“武風”文學社最后終于自動解散了，但他給我留下了一段不可磨滅的記憶。假如沒有劉奇葉，我們這個組織早就辦不下去了。他的認真、執(zhí)著和吃苦精神，我至今欽佩。我想，在他追求文學的道路上，這應該算是他的一個起點吧。在我，也有意外的收獲，我們六人當中唯一的女會員，成了我現(xiàn)在的妻子。后來每次碰到他們，他們都要笑一笑我，說我們這個文學社最大的成果就是促成了我的婚姻。當然，這是玩笑，其實，遠不止此。

在武岡這個小天地里沖撞了一番之后，劉奇葉南下去了廣東，從此很少再聽到的他的消息。等到再見到他時，已是他從廣東回來以后的事了。一次在機關(guān)里碰到了他，他還是象以前那樣親熱地叫我“老五”。他的樣子一點沒變，皮膚和以前在家里時一樣的黑，穿著也還是以前一樣的普通，就是說話的聲調(diào)、語氣也一樣。但不同的是，他不再是以前那個僅憑一腔熱情追求文學的青年，而是一位在這條路上留下了或深或淺足跡的自由撰稿作家。我由衷地為他欣慰！聽他說，在廣東的幾年里，他在工廠里打過工，在某報社當過記者，流過汗水，更流過淚水，但堅持一路走過來了。廣東打工期間，奇葉在南方報刊發(fā)表過大量的作品，較有影響的如《赤子吟》等。

回到武岡后的劉奇葉，過得其實并不順暢。以前，工作問題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有得到解決。戴著臨時工的帽子，領著略高于生活費的工資，卻一點也沒有放松他的文學創(chuàng)作。《無悔我執(zhí)著》、《兩地情未了》、《資水從武岡拐了道彎》、《紅豆生南國》、《論語》等陸續(xù)創(chuàng)作出來了。因為我和他的關(guān)系，對他的作品我始終很關(guān)注。一者我為他的辛勤筆耕、執(zhí)著認真而欽佩，再者我也為他的每一份收獲而欣慰。我是個懶散的人，和他相比較，我就不得不常常要自慚形穢。人生不過百年，不管怎么說，都是極為短暫的。如果回過頭來看，自己身后什么都沒有，甚至連一串模糊的足跡也看不到，那才真是人生的悲哀。細讀劉奇葉的文章，總覺得生活氣息、鄉(xiāng)土氣息很濃郁，能夠明顯地感覺到作者對生活對社會的關(guān)注，能夠強烈的感覺到作者的時代責任和敏感而熱情的心聲。當然，我也覺得在對生活的挖掘、素材的駕馭和語言文字上，劉奇葉還有待進一步的錘煉，在心性上還有待磨練，在為人處世、待人接物等上也還有需改進之處。如他的性格就過于直率，從不曉得繞彎子，有時容易引起他人的誤會。作為性情中人，如能改進，則對他是大有裨益的。但盡管如此，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人的一生，本身就是一個不斷完善的過程，你、我、他，莫不如此。

以友善之道待人，以欣賞之心看人，以鼓勵之心對人，我想，若能如此，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則要簡單得多。簡單就可能單純一點，簡單就可能透明一點，我以為還是簡單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