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2日下午2點28分以前,一切都在正常運行,我坐在8樓辦公室,正在上網(wǎng)。在全無預(yù)兆的情形之下,突然感覺到了一陣晃動。“地震!”——我腦子里轟地就閃出了這樣一個詞。我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來不及作更多考慮,我就往外跑去,為了一路有個伴,危急時有個照應(yīng),我跑到對面辦公室,對坐在門口的同事L大喊:“快跑!”她便也馬上反應(yīng)了過來,跟著我向樓道口跑去。跑到會議室處,正在開會的院長們,對驚惶失措的我們說:“快趴到桌子底下!”于是,我們都進(jìn)了會議室,跟院長們一同趴在大大的會議桌下。
跑的時候沒有太多感覺,趴在了桌下,一下又一下的晃動更強(qiáng)烈了。整棟大樓都在搖擺,感覺像是坐在左右搖擺的船上,也像是坐在飛機(jī)上遇到氣流的顛簸。樓道里不時傳來女人的尖叫聲,又有墻壁粉刷部分脫落掉到地上,甚至有天花板從頂上砸了下來。驚叫聲一直不曾停歇。我趴在桌下,感覺到如此強(qiáng)烈的晃動,心想:完了,再這樣晃下去,房子肯定會塌下來!真要塌下來,那可咋辦?難道就這樣完了?這一刻,才發(fā)覺生命如此可貴又如此脆弱。
幸運的是,搖晃了幾分鐘后,晃動感終于暫且停歇了。我們從桌子底下爬出來,電梯是不敢坐了,我們迅速順著樓梯跑到了樓底。樓下,已經(jīng)聚滿從各辦公大樓跑出來的人。我們樓下四層是如家賓館,有兩人正在洗澡,穿著內(nèi)褲就跑出來了。路上正在行駛的車輛,也都停了下來。眾人茫然,不知地震源頭何處,我跑得急,手機(jī)鑰匙都沒帶。而帶了手機(jī)的人,不斷嘗試打電話,卻一直打不出。一切通訊完全中斷。過了一陣,才終于清楚,是汶川發(fā)生了7.8級地震。
我們在樓底等待,雖然不再有震感,卻也不敢上樓。等到將近4點,我才和兩位同事爬樓梯上樓拿東西。這一過程,也是極為緊張害怕的。唯恐到了某一層,大樓又突然晃動起來。我們幾乎是連跑帶爬,迅速拿了東西關(guān)了辦公室門,又沖到了樓底,才暫且感覺安全。這一過程,看到樓梯上掉了很多墻灰,而好幾個辦公室,天花板就砸在了地上,一片狼藉景象。
四點多,看天色變暗,害怕下雨,我便取了自行車騎回家去。一路上,交通堵塞,到處是人,還有警車和救護(hù)車在趕路。不時看看手機(jī),卻一直沒有半點信息。我騎車穿越堵塞的汽車群,終于看到了我的住宅小區(qū)。菩薩保佑,我住的那棟房子還在,我一直擔(dān)憂這陳舊的二手房會承受不了這般強(qiáng)烈的震動。當(dāng)時也沒敢進(jìn)房子檢查了,而是騎車直接去了鐵二院,卻找不到羅,只看到他同辦公室的同事劉,也正在尋他拿鑰匙。劉是正在辦公室午睡,被震醒的,來不及思考,光著腳就跑了出來,據(jù)他所說,在樓底,看到大樓在左右搖擺,而地面,也如波浪一樣擺動,人站都站不穩(wěn)。
空曠的地面,聚滿了避難的人群。信號中斷著,無法聯(lián)絡(luò),我們找了幾個小時,才終于在西體足球場找到了羅和他的另幾位同事。西體足球場,曾是中國女足的訓(xùn)練場地,整片非常漂亮的草坪,平常是不許外人進(jìn)入的,在這一天,里面卻擠滿了成千上萬的人。密密麻麻,非常壯觀。有附近一個技校的學(xué)生,自發(fā)組織了一支志愿隊伍,維護(hù)場內(nèi)的秩序和環(huán)境。人們都在聊天,訴說各自的驚魂歷程。我們一共六人,坐在一塊玩牌。后來風(fēng)起,感覺寒冷了,我和羅便回家,拿了幾件衣服,又拿了兩床棉被,鋪在草地上,打了個地鋪。大家或坐或睡在地鋪上,度過這個未眠之夜。
期間,有蒙蒙雨霧飄落,又有報社的發(fā)來號外,說除了危房,回家睡覺是安全的。于是很多人卷起被褥回家去了。然而過了沒多久,大伙又帶著被褥出來了。他們說,回到樓上,依然不時感覺震動。
我們也只好呆在草坪上,一夜未眠,看著這災(zāi)難之中的眾生相。直到凌晨四點,雨終于下了起來,我們才一起回到我家。坐在沙發(fā)上,打開電視看新聞。處處都是慘痛的場面,讓我們不忍目睹。我們拿一瓶礦泉水倒置著,隨時檢測水面的晃動情況。一有晃動,又從樓上跑了下去。幸虧在三樓,速度足夠迅速。如此三番五次,像是和地震在打游擊戰(zhàn)。今天沒去上班,一整天就是在這樣的游擊狀況下度過的。
直到昨天晚上,信號才基本通暢。收到很多的詢問電話和短信,讓我感覺很溫暖。從凌晨起一直在看新聞,關(guān)注重災(zāi)區(qū)的最新進(jìn)展情況,心情十分沉重,有了這樣一次經(jīng)歷,才知道生命在某個時刻如蟻蠅一般,脆弱如是。愿災(zāi)區(qū)人民順利度過這次災(zāi)難,為愛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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