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做夢,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夢。與人說起多夢的苦惱,對方點醒:你可以把這些夢記下來,日后說不定就是你寫小說的素材。
一言驚醒夢中人,寫不寫小說,那是以后的事,不過,記下來,成為日后的回憶,倒是一件可以去做的事。
于是,就從今天開始,寫一個小系列下去吧,或許會很長,又或許很短。這個由不得我,要看我的夢境去了。
其實,從健康的角度來說,多夢并不是一件好事,比如腎功能出現(xiàn)了毛病,也會伴隨著多夢的現(xiàn)象。本著這樣的懷疑,我去找了一個老中醫(yī),老頭替我把了很久的脈,手腕上都被他按出了一個紅印子,才閉著眼睛說,小姑娘啊,你年輕輕的,怎么會腎功能不好呢?我一驚一笑,驚的是自己懷疑的果然到位,笑的是這老頭的稱呼,我再不濟,也不會被稱做小姑娘吧!
繼續(xù)說夢。
想要把夢境記下來,緣于前天晚上的一個夢。在那個夢里,我夢到了一個按理來說,我早應該忘記得一干二凈、不留痕跡的人,天知道,那天晚上的夢里怎么會出現(xiàn)了他,而且出現(xiàn)的那么突然,竟像是憑空而降一樣。
且稱他為哲吧。
老實說,我和這個叫做哲的家伙還吵過架,如果當年我可以打得過他或者如他一樣是個男人的話,沒準我們之間還會有一場惡斗。但是,當年的我,是個丫頭片子,是一個弱不禁風的林妹妹,所以,面對他的欺凌,我敢怒不敢言。以至于事隔多年,在一家理發(fā)店里偶然遇上時,我還是怒目相向,都說女人是記仇的動物,說的真沒錯。
彼時,他已經(jīng)是一個孩子的爸爸,走到我跟前,還是那副吊兒郎當?shù)逆移な可袂椋盒?,還記恨我呢!
我冷哼了一聲,淡淡的把頭扭轉(zhuǎn)開來。我眼角的余光可以看見正在給我洗頭的那個女人一臉曖昧的表情,我甚至可以想象她心中那種等著一場好戲上演的快感。
年少輕狂,誰年輕的時候不犯個錯呢!如果那一年你要真覺得我冒犯你了,我現(xiàn)在給你道歉。
他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從我身前的鏡子里,可以看見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我忽然發(fā)現(xiàn),身后那個男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我極力忍住心中的起伏,忍住那奪眶而出的淚水,閉著眼睛,任憑那個女人的雙手在我的頭頂輕一下重一下的來回抓著。
那一年,那一次,我終究沒和他說上一個字,他什么時候走的,我也不知道。對于他自言自語式的道歉,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接受。
終究還是太年輕,太張揚,在那個時候,我真的還沒有學會如何去原諒一個人!就像劉若英在歌里所唱:后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如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后來,終于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
是的,等到我學會了如何去原諒一個人的時候,那個叫哲的男人只能在我的夢里出現(xiàn)了。
對于我與哲之間的交惡。母親大概是知道一些的,不經(jīng)意間的,也曾問起過我:那個家伙,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我總是挑開話題,似乎不愿面對。
其實,放在現(xiàn)在,真的沒什么了不起,說出來,也許還會有人笑掉大牙。
當年,哲在一所高中就讀,我母親在這所高中旁邊的小學教書,他經(jīng)常來我家里蹭飯,在一個我母親出去家訪的中午,想吻我,被我掙脫了,似乎是扇了他一耳光,似乎好像又被他捉住了我的手,沒有扇成,到底還是被他吻了額頭,當時覺得天都要蹋了,仇恨的種子就是在那個時候種下的,這顆仇恨的種子用的是少女的屈辱之淚來澆灌,可想而知,所以,對于那一次在理發(fā)店里的怒目相向,想必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理發(fā)店一別,就是十幾年,在這些年里,我從來不曾有過他的半點消息,潛意識里,似乎一直在逃避著與他有關(guān)的任何消息,直到前天晚上的夢里。
他還是那副游戲塵世的公子少爺樣,戴著個眼鏡,站在路口,遠遠的叫我的名字,我靜靜的看著他,看著他消失在一片水霧里,然后,沒來由的,一下子就驚醒了。
醒來后,我睜著眼睛,回憶了很久,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老人家說過,夢見很久沒有見的朋友,要不就是那個朋友有難,要不就是那個朋友有喜。
哲,我唯愿你喜事臨門,如果有機會,我會當面把那句話送給你: 年少輕狂,誰年輕的時候不犯個錯呢!
我原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