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見到我，非常高興，我見他人更憔悴了，臉上的憂郁從那無神的眼中流露出來，即便是見到我高興，也只有我感覺到。我問了他近來的情況，他告訴我，參加工作是徹底沒希望了，為了自食其力，到處做些零工，每月掙幾元錢以'補家用。聽天由命吧，我這輩子算是完了，他嘆道。他接著問我現(xiàn)在我和她的情況怎樣？我告訴他今年春節(jié)期間，我大病一場，幾乎見不到你了，就在我病癒后，收到了她的來信，在信中向我問好，說是從我廠里的一青工得知我生病的消息，又問我去年四月她招工離開武岡，我為什么不去送她，又說希望我給她寫信，她很喜歡我的詩。我告訴老五，現(xiàn)在我和她的關(guān)系又恢復(fù)到以前。其實去年她離開武岡，我是很想去送她的，并準(zhǔn)備了禮物，但由于自己體檢不過關(guān)，心情很詛喪，又很自卑，那天早晨我在被窩里聽到她來到她姐家的告別聲，我知道她其實是來與我告別的，并特別希望我能送她。我強按住自已的感情，躲在被窩里，聽到她遠(yuǎn)去的腳步聲后，淚水奔涌而出。我知道，這一別，只怕今生再無緣相見，這段由我16歲開始的情感經(jīng)歷只怕是從此結(jié)束了。直到今年四月收到她的信，我才知道，我們是不會輕易結(jié)束的。老五聽我說了這些，很高興，祝福我們的前程光明。
我把從新化帶回的炒米糕送給他，'說很好吃的東西。在新化氮肥廠，每當(dāng)發(fā)了18元的工資，我們幾個相好的青工，就會一起去離廠10多里的小縣城嘬一頓，買瓶小酒，點幾個小菜，吃個昏天黑地，每人用不了1元錢。飯后看場電影，出來再逛下街，那里最有名的小吃就是炒米糕，酥中帶脆，脆中帶甜，甜中帶香，放入口中，脆響幾下，就全酥了，用武岡話說是落口消融。返回廠里的途中，走小路，在芳草碧連天的山坡上，幾個人坐下來，胡口海言，借著酒興，亂點鴛鴦譜。將廠里幾個有姿色的女青工一一分配。分配到我，我說我不要，我已有了。眾人忙問，是誰？哪個車間的？我說不是廠里的，他們幾個把我按倒在地，逼問我說出直相，我掙圠著說打死我也不會說。其實那時我和她雖然失去聯(lián)系，但心里裝得滿滿的是她那張美麗的笑臉，臉上那雙迷人的酒窩。至于廠里這些女青工，沒一人能上我眼。
眾人胡鬧之余，我遠(yuǎn)望家鄉(xiāng)，老五怎樣了？他今天如果在這里多好。
老五接過我的炒米糕，放在桌上，和我一起走出家門，來到正堂屋，我倆坐在地戸上，望著寂寥的古院，聊聊，沉思，沉思，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