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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頁 武岡文學 十七 一場嚴肅的爭論

    十七 一場嚴肅的爭論

    魯之洛 2009-06-18 09:21 2

    兩天后的下午,挨近收工的時候,一輛北京牌越野車突然來到老虎跳工地,指名把路明、高福業(yè)、張彬三個人接到分指揮部去了。

    在顛簸的小車上,三個人都在捉摸:究竟是什么急事呢?

    路明從登上小車的那一刻起,就料定這次分指揮部之行,一定是為老虎跳施工方案的事。因為老虎跳發(fā)生大塌方之后,自然環(huán)境和工作條件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需要采取一些新的措施,提出一個新的施工方案來才能施工。就在搶通公路后的那天早晨,周指揮長在離開老虎跳的時候,曾向他打過招呼:希望紅星民兵連能夠緊密配合分指揮部施工組的同志,很快地把新的施工方案拿出來。就在周指揮長打招呼的第二天,副指揮長許高林帶了幾個技術員到紅星民兵連來了。路明立即組織了人力,安排好時間,準備配合搞新的施工方案。誰知許高林根本沒提這碼事,他坐小車子來,到老虎跳走了一趟,在連里吃了餐飯,又坐小車子走了。路明從許高林對紅星民兵連擔負老虎跳工程的態(tài)度,和這種關門搞施工方案的工作作風,就預感到老虎跳的新施工方案是不會平靜誕生的,當中會有風浪,會有斗爭。他直著腰桿,兩眼注視著前方,精神振奮地坐在車上,像是隨時準備頂風迎浪,投入斗爭。高福業(yè)心里正敲著小鼓,很是不安。本來他也猜想這次分指揮部之行八成是為了新的施工方案,但他畢竟做了虧心事,總覺得眼皮子有點跳,不是吉利的象征,就幾次試探著問路明。路明沒有正面回答,一則考慮到自己的判斷不一定符合分指揮部的意圖;二則自塌方之后,他對高福業(yè)更加懷有戒心,他只是淡然地說:“和你一樣,剛接到通知,究竟有什么事,等會到了分指揮部就清楚了?!?/p>

    小車在晚霞綴空的時分,駛進了前面有一片紅桔滿枝的桔林的分指揮部招待所。分指揮部秘書組的小耿早等在那里了。周指揮長特別強調要十分熱情地接待來自基層的同志,他說對基層的同志熱情不熱情,不是個一般的問題,而是個機關工作面向哪里,為誰服務的問題。當小耿熱情地為路明他們安排好住處后,告訴他們說:

    “八點鐘在指揮部黨委會議室開會,請你們按時到會?!?/p>

    高福業(yè)不放過任何打聽消息的機會,他見小耿拔腿要走,趕忙問:“同志,是開什么會?”

    小耿回答說:“研究老虎跳的施工方案?!?/p>

    高福業(yè)這才放心地朝鋪上一躺,不作聲了。

    小耿走后,張彬說要去分指揮部工程組找他的同行們扯扯。高福業(yè)說叫車子顛簸疲倦了,哪里也不想去,要休息休息。路明心里既想著施工方案的事,又惦著負傷的戰(zhàn)友趙勇。他想利用這短暫的個把鐘頭先去看看在分指揮部醫(yī)院休養(yǎng)的趙勇,再去找周指揮長談談。于是,他們就這樣分頭活動了。

    路明很快來到分指揮部臨時設的那所工地醫(yī)院,找到了趙勇住的陳設簡樸的病房。這時還沒開電燈,有一抹桔紅色的霞光,從窗口射到一張鋪板床上,一個健壯的年輕漢子正斜躺著,借著霞光讀書。他認出是趙勇,就悄悄走近去,原來趙勇正在細心閱讀《矛盾論》。趙勇能抓緊時間認真看書學習,這是一個了不起的進步,他為自己的戰(zhàn)友感到高興,不愿去驚動他,想順便挪把椅子坐下。椅子的挪動聲掠擾了趙勇,他抬頭一看路明站在身邊,高興得叫了起來:

    “哎呀,路明,是你呀!”

    路明趕忙走過去,扶住正要下床的趙勇,高興地說:

    “你的學習抓得真緊呀!”

    趙勇憨厚地笑著,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還不是向你學的。!”

    路明掀開蓋在趙勇腳上的被子,問:“傷怎么樣了?”

    趙勇把只纏著綁帶的左腳伸出來,抖動著,說:“完全是大驚小怪,看,才扭了一下,有什么要緊?住在營部衛(wèi)生所還不行,硬要把我轉到分指揮部醫(yī)院來,說什么怕壓碎了骨頭,要照片子。一照,怎么樣,我這鐵筋鋼骨,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壓碎的!”趙勇興奮地說著,一面把兩只眼睛使勁地盯著路明那堅毅的臉膛,眉毛不禁結了疙瘩:“路明,你瘦了,工作太累了吧?”

    “哈哈,”路明暢快地笑著,“你是鐵筋鋼骨,我也是鋼骨鐵筋呀!”

    趙勇知道是沒法阻攔路明那“哪里有困難就頂在哪里”的勁頭的,他只希望能盡早為自己的戰(zhàn)友分擔一部分責任,就親切地撫摸著路明的肩膀,說:“唉,我現(xiàn)在才曉得,住醫(yī)院真難受呀!老戰(zhàn)友,幫幫忙吧!”

    路明眼睛里閃著友愛、關切、稱贊的光芒,很有趣地看著趙勇那裝得不像的愁眉苦臉的表情,覺得有點好笑,他裝作不懂地問:“幫什么忙呀?”

    “讓我回連隊吧!”

    路明搖著頭,哈哈大笑,說:“呵喲喲,我可沒有這個權力!”

    “你給我向周指揮長說說嘛?!?/p>

    “恐怕周指揮長也沒有這個權力吧!”

    “是呀,這權在醫(yī)生手里?!彪S著這熟悉的話語聲,一個矯健的身影,快步走進房里來了。

    “周指揮長!”

    路明、趙勇差不多同時這樣親熱地招呼著,路明立刻迎了上去;趙勇正要起身,周群早快步走近了,按住了他。

    周群坐在趙勇鋪邊,笑著問:“怎么樣,住膩煩了嗎?”

    趙勇點著頭說:“是哩,真想老虎跳呀!”

    周群深情地說:“想老虎跳,想老虎跳,我也時刻在想著老虎跳呀,看,這不是來問情況了!”

    路明忙說:“我還正準備去找你哩。”

    周群笑著說:“我也是等不住呀!估計你八成會在這里,就找上門來了,看,不就叫我盯住了!”

    這話把路明和趙勇都逗笑了。趙勇笑了一陣后,催著路明說:

    “快談談老虎跳的情況吧。”

    路明說:“我倒要先問問你,老趙,你對老虎跳工程是怎樣看的?”

    趙勇想了想,直截了當?shù)卣f:“依我看,有人會借塌方這股風趕我們走。”

    “嗯,”周群同意地點著頭。

    趙勇搔了搔腦袋,繼續(xù)說:“這就是斗爭羅。毛主席在《矛盾論》里不是講得很明確嗎?世界上的萬事萬物,沒有什么事物是不包含矛盾的,沒的矛盾就沒有世界。有矛盾就會有斗爭嘛。你看,許副指揮長、高福業(yè)都說紅星民兵連劈不了老虎跳,主張撤走;我們是一定要打通老虎跳,堅決不走,這就是矛盾,就會有斗爭嘛!路明同志早就說過,要打通老虎跳,不僅要打土石方仗,更要打好路線斗爭仗、階級斗爭仗。起初我還理解不透,現(xiàn)在我也捉摸清楚了,是這個道理!”

    路明見趙勇在認真學習毛主席著作之后,對眼前的斗爭認識得這么明確,說得這么有條理,感到十分振奮。他在心里贊道:毛主席呀,你老人家的書真是我們貧下中農的無價寶呀!讀了您老人家的書,能擦亮眼睛,增長智慧,增加力量,就是在迷霧之中也能辨明方向!他想到現(xiàn)在趙勇的認識提高了,又有周指揮長在場,好好議一議老虎跳的問題,幫助自己加深對這場斗爭的認識很有好處。于是,便詳細地將老虎跳出現(xiàn)一股奇怪的水流,在惡龍洞天池邊發(fā)現(xiàn)的秘密,對高福業(yè)與侯小三的關系的懷疑,以及許副指揮長蜻蜓點水式的“實地調查”等情況擺了一番,末了說:

    “種種情況說明,老虎跳的塌方,不單純是自然塌方,惡龍洞里堵口放水的事就是明證……”

    趙勇聽到這里,拳頭一捏,急不可待地打斷路明的話,說:“侯小三那家伙很值得懷疑,是不是把他搞起來問問?!?/p>

    周群冷靜地說:“你怎么問呀?同志,哪只能是打草驚蛇。”

    作為大隊民兵營長的趙勇,搞對敵斗爭一向是堅決的,但有時表現(xiàn)急躁,經(jīng)周群這一點撥,他明白了自己剛才想得過于簡單,忙說:“對,階級敵人都是茅廁里的石頭,又硬又臭,沒揪住他的三魂七魄,他是不肯招認的。”

    路明把身子向周群和趙勇面前靠了靠,又說:“我們和柳寨大隊黨支部的同志在一起研究了。大家說鳥有鳥路,獸有獸路,不把這些禽獸的路子理清楚,就逮不著它們。侯小三的底子現(xiàn)在還搞不清,我們暫不動他,先弄清與他有點關系的高福業(yè)的情況?!?/p>

    趙勇搔著又粗又密的短發(fā)腦殼,說:“我看高福業(yè)那副虛頭虛腦的樣子,很不順眼。我跟他雖然不是一個大隊,但也聽說過他解放前專跑投機生意,到過不少地方,有人說過去他的分頭梳得一溜光,螞蟻子都爬不穩(wěn),現(xiàn)在你看,整天一身灰普普的家織布衣服,裝得那副樣子,像是演蹩腳戲,很不自然。這都不說,更值得注意的是他對待革命工作的兩面派態(tài)度,一會唱高調,一會唱反調,又做巫婆又做鬼,討厭死了。得好好細心地查一查。”

    周群忙問路明:“分指揮部保衛(wèi)組的同志找過你們沒有?”

    路明答道:“找過。就在我們向黨委匯報的那個晚上,保衛(wèi)組的同志就到連里來了。目前掌握的情況還較表面,只知道高福業(yè)每次出門做生意不過三、兩個月,都是明來明去的,跟他一塊跑生意的人也多,表面看來這段歷史沒有大的問題,實質上并不是那么簡單的,其中究竟藏著什么東西,一時說不清,還要通過細致、深入的調查、研究,才能摸清底細?,F(xiàn)在,保衛(wèi)組正在與家里配合著工作,我們相信一定能很快搞清楚的。不過,問題的復雜性還不在這里……”

    說到這里,路明看了周群一眼,碰到了周群那緊盯著他的深邃的眼光,好像在問:你說復雜性在哪里?路明像是受到了鼓勵似的,激動地說:“問題的復雜性是,迫使我們從老虎跳撤走的壓力有兩個方面:一個階級敵人的破壞;二是錯誤路線、錯誤思想的干擾。并且往往這兩種斗爭是交織在一起的?!?/p>

    周群興奮地說:“對,問題的實質就在這里?!?/p>

    路明說:“兩天前我跟高福業(yè)談過一次話,他竟然公開唱起反調來了,說什么老虎跳只能讓專業(yè)工程隊用機械來干,還說這是領導的意圖??磥?,雖然高福業(yè)的問題還有待深入調查,才能下結論,才能定性,但是,現(xiàn)在各種跡象說明這場斗爭,是一場尖銳的階級斗爭和路線斗爭。我擔心新施工方案的誕生,一定有一場狠斗哩?!?/p>

    周群說:“斗爭肯定是尖銳的。今天把你們請來,就是請你們來討論一個新施工方案?!?/p>

    路明驚異地問:“新施工方案就出來了?”

    周群說:“是出來了一個。具體內容開會時你們就清楚了?!闭f著他站了起來,握著路明和趙勇的手說:“我該走啦,讓你們兩個好好談談心吧!”

    路明把周群送出大門轉來后,關切地對趙勇說:“老趙,你有兩個孩子病了,寫信回去了沒有?”

    趙勇笑著說:“嘿,你的消息真靈通呀,才來信,就讓你知道了?!苯又钟靡环N無所謂的語氣說:“不會有什么重病的,我家里那位,就喜歡大驚小怪!”

    路明鄭重地說:“老趙,不管怎樣,應該寫封信回去安慰安慰她,不要讓人家焦急!”

    “嗯嗨,”趙勇應著,又反問道:“你給你那位女教師寫信沒有?”

    路明淡然應道:“寫了的,回信都來了?!闭f著從口袋里掏出個信封,又從信封里取出張摺疊著的小白紙,遞給趙勇。

    趙勇一本正經(jīng)地打開,紙上出現(xiàn)了“劉小玲”三個字,問:“這是誰?”

    路明說:“她的一個學生?!?/p>

    趙勇當即把紙片遞了回來:“快拿去,誰要這個!”

    路明說:“你再過細看看嘛。”

    趙勇又把手縮回去,細看了一下,驚奇地問:“喲,畫的地圖!”

    路明在一旁指點著說:“你看,這是什么?”

    趙勇笑著說:“小把戲不錯,把我們修的鐵路線了也畫上了。”又轉過頭問:“寄這個給你作什么?”

    路明使勁攥住趙勇的手,說:“自然的文章嘛。你再看下面寫的?!?/p>

    趙勇一邊看,一邊輕輕念道:“叔叔,老師說,明年“五一”國際勞動節(jié),我再畫地圖時,就可以把虛線連成一條紅線,是嗎?……”

    路明激動地說:“這是孩子的心愿呀!老趙,看,全國人民都在看著我們,可得加緊斗呀,要斗出一條鋼鐵大道來!”

    當路明起身告辭的時候,被激情感染著的趙勇戀戀不舍地攥著他的手問:“今晚的會放在什么地方開?”

    路明笑著說:“你呀,就別問了,安心休養(yǎng)吧!”

    其實,歪在鋪上“哪里也不想去”的高福業(yè),在路明剛出門之后,就溜到分指揮部找許副指揮長去了。當他聽秘書組小耿說明會議的內容后,心里感到很高興,認為這次討論老虎跳塌方后的新施工方案,正是實現(xiàn)自己離開老虎跳的好機會,得抓緊在許副指揮長面前燒幾把火。

    副指揮長許高林正背著手,瞅著天上鑲著晚照金邊的彩云,在分指揮部院里栽著羅漢松的小甬道上來回走動。他不是在欣賞美麗的晚霞,而是在舒散心頭的積悶。上午,為老虎跳的問題,他又和周群爭執(zhí)起來。老周指責他的施工方案是閉門造車的產(chǎn)物,“改線打峒”是輕率的主張。他覺得老周是用政治原則代替了具體的技術工作,是用刻板的條條框框代替了實際情況。他對周群的指責感到頭痛。他自認為憑自己在科研單位工作二十多年的經(jīng)驗,對付這個鐵路工程是綽綽有余的,自己的主張并沒有錯,一定要堅持。他明白夜里的會議是不會平靜的,他需要有所準備,才能很好地說服大家,也才能說服老周。

    “許——指揮長!”高福業(yè)小心翼翼走近去,團臉上堆著笑,故意不喊出個“副”字。

    許高林從那個圓腦殼就認出了高福業(yè),但他的“領導風度”使他沒有表示過分的熱情,只是握了一下高福業(yè)的手,說:“喲,你來啦,好哇,好哇!”

    高福業(yè)謙恭地站著,不住地搓著手,說:“真是,從領導到我們這些做具體工作的,都在圍著老虎跳轉圈子。唉,當初若是聽了許指揮長的話,塌方這場風險就不會有啦,現(xiàn)在這些麻煩事也不會有啦?!?/p>

    這話使許高林聽了很舒服,他心里不也正在怨著周群的主觀,惱著路明的目無領導嗎?但是他覺得把這種想法向一個非黨的基層干部講是不合適的,就淡然地說:

    “這些不要提啦,已經(jīng)過去了就算了,現(xiàn)在要考慮以后怎么辦,你們是怎么看的呀?”

    高福業(yè)搖著圓腦殼說:“以后難辦呀,這老虎跳我們是對付不了的?!?/p>

    “你們民兵連隊當然對付不了。不過不管任務交給誰,也得考慮個新施工方案呀!”

    高福業(yè)聽出了弦外之音,高興地說:“許指揮長,我們水平低,想得出什么方案羅,首長說要怎么搞就怎么搞嘛?!?/p>

    許高林居高臨下地睨了高福業(yè)一眼,有腔有調地說:“改線打峒。怎么樣,舍不得離開老虎跳?”

    “舍得!”高福業(yè)高興地應著,他甚至想說:“我恨不得今晚上就離開哩。”但他沒有這么說,他怕引起許副指揮長對自己的動機的猜疑。就說:“老虎跳坍掉了,客觀形勢決定非改線打峒不可嘛,除了路明、趙勇幾個死硬派以外,同志們早就說了,憑著幾把鐵錘,幾根鋼釬,算是吃不下老虎跳這個大胖子了,單等上級首長作決定。許副指揮長的英明決定,我們當然擁護!”

    聽了這話,許高林表面上雖然很平靜,但心里卻好像六月天喝了冰果露那般舒暢。“是嘛,群眾是擁護的嘛。”他在心里高興地對自己這樣說。他不禁又想起了上午與周群的爭執(zhí),很不滿意老周對老虎跳新施工方案的態(tài)度,那態(tài)度才真叫人難受哩。老周拿著新施工方案,就像教師拿著一本小學生馬虎的作業(yè)本子一般地退還給他,還說什么“老許呀,我的意見早就對你說了,我不能同意你這個方案,我勸你還是到群眾中去,那樣才可能制訂出一個既符合老虎跳實際,又符合多快好省精神的施工方案來?!彼犃诉@番話,幾乎要失去平時的持重,要大發(fā)雷霆了,好容易才忍住火,生硬地回道:“我相信這個方案是經(jīng)得起檢驗的?!敝苋翰粷M地盯著他,說:“這樣吧,既然你堅持要把這個方案拿出來,我倆的意見暫時還不能統(tǒng)一,那就讓大家再好好討論討論,請紅星民兵連的同志一起來,聽聽有實踐經(jīng)驗的同志的意見,再作決定,怎么樣?”他想:嚯,用群眾來壓我?嘿,討論就討論吧,我不怕,這是科學,誰能否定科學?就這樣確定了開這么個會。此刻他抑制住心頭的高興,不失身份地對高福業(yè)說:

    “你是有實踐經(jīng)驗的,對這個問題最有發(fā)言權,晚上可以在會上大膽談談你的看法嘛?!?/p>

    被熒光燈的白光照亮了的分指揮部黨委會議室里,煙霧繚繞,氣氛嚴肅。

    討論老虎跳施工方案的專題會議剛一開始,就顯出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氛。

    人們靜靜地坐著,有的默默抽著煙,有的時而在記錄本上摘記著,有的用兩個手指輕輕地彈著自己的額頭……大家都在認真地傾聽著副指揮長許高林介紹老虎跳的新施工方案。許高林的發(fā)言是動人的,他十分熟練地運用術語解說著,非常流利地用一層深入一層的理由講述著。他的發(fā)言迎來了一些欽佩、賞識的眼光,也迎來了許多不安和疑惑的臉色。

    當許高林差不多是使出全身力氣,說出“因此,我們認為老虎跳必須改線打峒”的結論的時候,本來已經(jīng)有了思想準備的路明,心里還是震動了一下。他正考慮是馬上提出質疑好呢,還是先聽聽反面意見,然后全面反駁好呢?沒料想這時高福業(yè)搶先打頭炮了。

    “我非常擁護許指揮長提出的施工方案?!备吒I(yè)站起來,搖晃著圓腦殼,很激動地說,“根據(jù)我們在老虎跳施工的實踐情況來看,我認為廢棄原修路基,按設計單位曾經(jīng)提出過的打峒方案,改線打峒是十分英明的,是完全符合實際的……”

    “我不同意!”

    路明激動地喊著,打斷了高福業(yè)的發(fā)言。他不能容忍高福業(yè)再在這嚴肅的黨委會議室里表演那推波助瀾的惡作劇。他決定立即針鋒相對地予以反擊。剛說了這一句,門外又響起了一個宏亮的聲音:

    “我也不同意!”

    接著,門“咣當”一聲被推開了,踮跛踮跛地走進來一個短粗短粗地年輕漢子。人們認出這是趙勇

    指揮長周群趕忙走過來,搬了條凳子請趙勇坐下。趙勇感激地點了點頭,沒有坐,揮著手,激奮地說:

    “廢棄原修路基,改線打峒?我堅決不同意!同志們,要好好想一想,一百多人兩個來月的勞動,國家花了多少錢,民兵們流了多少汗,廢棄?這輕輕的一句話,就把國家花了的錢,民兵們流過的汗,全都倒進鷺鷥江去了。這是犯罪呀!”

    張彬也搶著說:“還有與老虎跳緊接的三個大型雙拱石涵,一百二十多米的大填方也會跟著要廢棄,這太……”

    會場里的氣氛頓時顯得越發(fā)緊張了。高福業(yè)被這一連串的反擊嚇呆了,張著嘴說不出話來。許高林在鼻子里冷笑了一聲,沒把猛打猛沖的趙勇放在眼里,說:

    “從感情上來說,誰愿意把自己的勞動成果廢棄呢?但這是科學,光憑感情用事是不行的。”

    路明針鋒相對地說:“正因為這是科學,所以就必須慎重,就必須以對黨、對國家、對人民高度負責的精神,以尊重客觀實際的嚴肅態(tài)度,深入調查研究,拿出充分的根據(jù)來,決不能匆匆忙忙作結論?!?/p>

    “希望發(fā)言能夠客觀一點。如果不是出于對黨、對國家、對人民的高度負責,我們還在這里討論干什么呀?是不是?”許高林顯然對路明的發(fā)言很不滿,用一種不失領導風度,但又十分尖刻地腔調這樣說。

    路明態(tài)度嚴峻地回道:“我談的就是客觀事實。蜻蜓點水式的調查,閉門造車式的訂方案,這能說是對黨、對國家、對人民高度負責嗎?這能產(chǎn)生符合實際,符合多快好省精神的方案嗎?”

    許高林驟然臉紅脖粗,用粗大的紅藍鉛筆頭在桌上重重地一敲,說:“請注意,我們討論的是方案的本身?!?/p>

    周群微微偏過頭,用深邃的眼光在許高林臉上掃了一下,尖銳地說:“方案不可能是憑空產(chǎn)生的,它是一定的立場、觀點、方法的產(chǎn)物?!?/p>

    路明接著說:“方法是從屬于一定觀點、立場的。閉門造車的方法,只可能產(chǎn)生脫離實際的方案?!?/p>

    許高林一邊聽著,彎下去了的嘴角邊不由浮起了一絲輕蔑的笑。他認為這都是些節(jié)外生枝的話,和眼前討論的問題毫不相干。在他看來,什么深入呀,到群眾中調查呀,只不過是嘴巴皮上的功夫,不管怎么搞,反正要看“家伙”,看方案的本身。他說:“為了避免討論中的武斷,為了讓一些沒聽清楚的同志聽得更清楚,我覺得有必要把改線打峒的理由再作一次說明。之所以提出廢棄原修路基,按原設計第一方案,改線打峒,是出于以下四條理由:第一,由于老虎跳多松散沙石層,繼續(xù)切削會引起更大塌方;第二,即使勉強切削,就需要筑二十米以上高的大擋墻,擋墻以上全部要石砌護坡,才能承受住山體的壓力,確保路基質量,這樣,所需土石方的圬工太多,造價高于打峒;第三,老虎跳鐵路路基與公路緊挨平行,如果減少鐵路切削任務,當然可以降低造價,但勢必鐵路、公路不可得兼;第四,老虎跳靠山臨水挨公路,施工場地窄狹,兵力過多則擺不開,兵力過少則無能為力,不能確保工期?!?/p>

    高福業(yè)搶著說:“這四條千真萬確,完完全全符合老虎跳的情況?!?/p>

    路明從容不迫地說道:“根據(jù)我在老虎跳施工的實際來看,我認為這四條理由并不充分,也不符合實際,更不符合毛主席的革命路線。譬如,這些理由的提出,存在著一個最根本的弱點,那就是:只看到了作為矛盾的一個方面的物,而沒有看到作為矛盾的主導方面的人,人的智慧和力量。”

    許高林睜大眼睛看了路明一眼,感覺到了路明攻勢的份量。他又用紅藍鉛筆頭重重敲著桌子,說:

    “請你談具體一點。”

    路明微微一笑,紅暈的臉上浮著嚴肅的表情,說:“我要逐條具體談的。第一條,關于老虎跳的地質情況,我的確缺乏這方面的專門知識,在沒有深入調查研究之前,暫時還說不出中肯的意見。但單從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就可以否定副指揮長的判斷。我們和老虎跳打了兩個月的交道,老虎跳一直是石灰?guī)r層,怎么一下子會成了松散沙石層呢?……”

    許高林插話說:“石灰?guī)r層是表層,塌方就把松散沙石層的實質暴露出來了?!?/p>

    路明搖頭說:“不對,塌方的時候,我們正在現(xiàn)場,滾下來的大都是巨石和山土,不象是松散沙石層:塌方后,我們幾次到塌方斷面仔細觀察過,沒有再出現(xiàn)過滑動、坑塌的現(xiàn)象,如果是松散沙石層,在大塌方后,必然會不斷出現(xiàn)小型的坍塌現(xiàn)象。所以,決不能只憑著一些表面印象,就匆匆忙忙下結論?!?/p>

    張彬也說:“何況塌方的引起,情況是復雜的。譬如,山坡上突然流下很多水……”

    這個“水”字,像炸雷似的在高福業(yè)腦殼里轟響著,嚇了他一大跳。他正怕張彬繼續(xù)說下去,不想周群已經(jīng)把張彬的話打斷了:

    “我認為路明同志的意見是正確的,對老虎跳的地質情況,是需要作深入的調查才能下結論?!?/p>

    這時,聽得不耐煩了的許高林將手中的紅藍鉛筆扔在桌子上,把身子仰在椅背上,像是對周群的話表示生氣,又像是在準備新的攻勢。

    路明接著說:“副指揮長提出的第二條理由,也是經(jīng)不起一駁的。我上面提到一個事實,即是在塌方之后,老虎跳并沒有再出現(xiàn)過塌方,這就說明,老虎跳根本用不著副指揮長所說的那種工程巨大的擋墻和護坡,即使需要采取減少山體壓力的措施,也可以發(fā)動群眾想一些簡便易行的辦法,那樣可以降低工程的造價,為國家節(jié)約資金。許副指揮長所說的第三條理由,完全是一種主觀設想。因為我們從來是把多快好省作為一個整體來考慮的,要全面貫徹。我們絕不會為降低造價而減少鐵路切削任務,去侵占公路。至于第四條,那首先要明確一個前提:參加修建老虎跳是用毛澤東思想武裝起來的民兵。我們既要看到客觀存在的困難,更要看到有著排除一切困難的智慧和力量的人。毛主席他老人家說得好:‘社會的財富是工人、農民和勞動知識分子自己創(chuàng)造的。只要這些人掌握了自己的命運,又有一條馬克思列寧主義的路線,不是回避問題,而是用積極的態(tài)度去解決問題,任何人間的困難總是可能解決的’。老虎跳的作業(yè)面雖然窄狹,只要群眾的積極性調動起來了,我們同樣可以在這窄狹的作業(yè)面上,展開轟轟烈烈的劈山開路的戰(zhàn)斗。這兩個月以來,我們不就是在老虎跳這個不怎么寬敞的作業(yè)面上,戰(zhàn)斗得很好嗎?”

    路明這一番話,有理有據(jù),字字鏗鏘,句句有力,把大家的心說動了,都紛紛議論開了:

    “指導員說得對呀!”

    “是不能草率地作出改線打峒的決定!”

    “……”

    會場上呈現(xiàn)出活躍的氣氛。有的人在交頭接耳地議論;有的人在噓著長氣,咝咝地喝著清香、滾燙的茶水。

    這突然出現(xiàn)的不利于自己的情景使許高林大吃一驚,他慌忙坐直身子,緊皺眉頭,寬額頭上的層層波紋顯露著。他急切地說:“同志們,嚴肅點。”轉而又嚴厲地追問路明:“既然你認為這個施工方案不行,那么究竟應該怎樣施工呢?”

    在這傲慢的挑戰(zhàn)面前,路明膽大氣壯,一揮手說:“施工方案嗎?并不難,到群眾中去拿?!彼岩浑p炯炯的眼睛向全場的同志掃了一眼:“我建議交給群眾討論,發(fā)動群眾調查研究,在這個基礎上,提出一個切實可行的解決老虎跳塌方的施工方案來?!?/p>

    趙勇、張彬等幾個人立即表示支持,說:“對,交給群眾討論,就會有辦法的?!?/p>

    許高林冷笑了一下,提高聲調說:“交給群眾?同志,這是研究施工方案,不是打錘子,挑土方!”

    趙勇氣憤地說:“打錘子、挑土方我們能干,訂施工方案我們也能干!”

    許高林忍不住了,再也不顧忌“領導風度”了,他傲慢地把頭偏到一邊,挖苦地說:“這不是吹牛皮的時候。同志,你那背起火車車廂過老虎跳的雄心壯志解決不了這實際問題?!?/p>

    儼然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把許多同志都給震怒了。這話剛落音,趙勇騰地跳了起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只見路明幾步跨到了許高林跟前,兩個捏緊著的拳頭壓在桌面上,用氣憤得發(fā)抖了的聲音說:“我們不能容許你用這種貴族老爺式的態(tài)度對待群眾。你仔細想一想,毛主席是怎樣教導我們的,他老人家說:‘卑賤者最聰明!高貴者最愚蠢’??赡阌质窃鯓涌创罕姷哪??你把群眾看成是只能挑土方,掄大錘的粗人,你總是用技術呀,機械呀,專門知識呀一大堆索子、棍棒來嚇唬群眾,來束縛群眾的手腳。你不想想,沒有工人階級創(chuàng)造性的勞動,那些機器從哪里來?沒有勞動人民的實踐,那些技術、知識又從哪里來?‘卑賤者’創(chuàng)造了世界,你憑什么說我們這些挑土方、掄大錘的民兵修不了鐵路?你的這些論調,正是批判過的‘上智下愚’的那一套。你為什么還抱住不放呢!你要把我們引向哪一條路上去呢?”

    這一連串的質問,像連珠炮似的落在許高林的頭上,他氣得臉兒紅一陣,紫一陣,又白一陣,最后拍案而起,說道:“簡直是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眼里還有領導沒有?”

    周群見許高林態(tài)度如此傲慢,竟然以領導者的身份來壓制群眾的批評,感到不能容忍,他嚴肅地說:

    “這是黨委召開的討論老虎跳的施工方案的專題會議。在這個會上,所有的同志都有闡明自己觀點的權利,也有駁斥錯誤意見的責任。我認為路明、趙勇等同志的意見是正確的,我表示堅決的支持。痛心呀,老許,你竟然是這樣地傲視群眾!我們做領導工作的同志,不能有特權思想,不要做資產(chǎn)階級法權的俘虜。如果把自己看成是凌駕于群眾之上的‘天才’,把群眾看成是愚昧的‘群氓’,那就是典型的唯心史觀。從這里可以看出,劉少奇之流所散布的‘領導高明論’、‘群眾落后論’的余毒,在我們一些人的身上還遠遠沒有肅清。究竟是英雄創(chuàng)造歷史,還是奴隸們創(chuàng)造歷史?兩種不同的認識,反映了兩種不同的世界觀,兩條不同的路線。這個路線問題不解決,就不可能有正確的施工方案。……”

    許高林怒不可遏,他沒有讓周群說完,吐著粗氣問:“老周,你說這施工方案怎么辦?”

    周群堅定地說:“應該接受路明同志的意見,相信群眾,交給群眾討論?!?/p>

    許高林瞅了周群一會,才一面清理桌上的材料,一面無可奈何地說:“好吧,好吧,你是黨委書記,我服從你的意見。結論既已作出,這場討論也應該結束了吧!”

    周群說:“今晚的會就開到這里,但這場討論并沒有結束。只要矛盾一天不解決,我們的斗爭就一天也不會停止!”說到這里,周群很自然地朝許高林看了一眼,他見老許正夾著材料準備走,就又尖銳地說:“老許,方案問題,大家都同意交群眾討論了,你是抓這項工作的,今后就應該堅決按這次討論的意見去辦!”

    許高林聽著,背上好像被壓了塊磨盤,直覺得喘不過氣來。他沒表贊同,也沒有反對,就匆匆離去了。

    等大家走出會議室后,周群才最后走了出來。這時,一直等在門口沒有進來打擾他們這場嚴肅爭論的小耿,遞給他一本電話記錄簿,上面記錄著兩天后要周指揮出席總指揮部的黨委會通知。周群看完之后,簽了字,把記錄簿交還給小耿,就徑直朝辦公室走去。一路上,他一直在想著自己去總指揮部參加黨委會之后家里的工作問題。其他幾個領導都分別在幾個控制工期的重點工程坐鎮(zhèn)指揮去了,家里這一攤子只能交給老許。一想到老許的思想沒有解決問題,就感到放心不下,他覺得在去總指揮部開會之前,有必要到老虎跳一轉,了解了解情況,去幫助安排好會后的工作。于是,他快步走進辦公室,抓起電話耳機,搖通了招待所,愉快地對著送話器喊道:

    “路明嗎?你還沒睡呀!告訴你:明早在招待所等我,跟你們一塊走,怎么樣?不歡迎嗎?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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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評論列表

    兵子駝

    還是坐坐冷板凳哦。。。。。。。。。。。。

    1016年前

    蛤蟆

    欣賞學習!

    816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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