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80年代的天氣格外冷。那是1985年的冬天,我在鄉(xiāng)中心小學讀五年級。家里離學校有十多里路,我們很多小伙伴在學校讀寄宿。
那時讀寄宿是自己從家里帶一壺菜去,吃一個星期,吃得發(fā)霉、發(fā)臭。米要首先自己淘好,再自己送去,由學校的師傅幫我們蒸熟。學校里沒有自來水、也沒有泉水用來淘米,我們必須去半里地外的小溪里去,那里有一股清泉,可以將米淘干凈。
大約已是農歷十一月份了,記得那是星期一的下午,我剛剛從家里來,放了學,要到小溪邊去打泉水淘米。我和一個小伙伴一道、拿著鐵桶去了。本來已經到了穿襪子的時候了,因為家里父母在蓋新房子,我舍不得問母親要錢買襪子。我穿著一雙雨鞋,沒有穿襪子,也不知雨鞋是破的,一雙腳踏到小溪里的泉水邊舀水,結果一雙雨鞋都進了水。一雙腳在雨鞋中感到黏糊糊的,很不爽。我們打了一桶水回了學校,把裝了米的飯碗給了蒸飯的師傅。
到了晚上上晚自習的時候,開始北風怒號,教室的玻璃窗吹得“哐哐”作響。班上30來個讀寄宿的小伙伴大多沒有加衣服,穿的是單薄的秋衣。很多小伙伴開始發(fā)著抖,一邊搓著手、一邊學習。我的一雙腳感到冰涼,冷氣刺骨,慢慢在失去知覺,后悔不該去打水,讓鞋子進了水。我咬著牙齒在做數(shù)學題目。
第一個小時的晚自習過去了,教室房頂上的瓦沙沙作響,開始下沙雪了。我的腳已經失去了知覺,感覺不到雙腳的存在。熬呀、熬,總算是過了兩個小時的晚自習。鈴聲一響,小伙伴們馬上沖出教室,跑步到宿舍。我一路跑著,感覺不到雙腳的輕重,到了床上,我用手去膜腳跟,輕輕用手捏了一下,一塊皮就撕開了。我不敢再碰雙腳,心怕把整個小腳的后跟撕下來。我們是兩個小伙伴睡一床,他的腳放在我的腋窩下,我的腳放在他的腋窩下,相互取暖。到了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我的腳還是冷的,這時開始感覺到腳跟的疼痛難忍,我知道長凍瘡了,腳后跟已經紅腫。
第二天早上起來,我抽了一把鋪床用的稻草,修整好放到雨鞋中,做鞋墊,感覺好得多了。天下著大雪,天氣格外冷,我沒有穿棉衣,一條單褲子,兩件衣服。很多小伙伴和我一樣,不同的是我的腳已經開始化膿了。我咬著牙根聽老師講課,咬著牙根做作業(yè),就這樣,我穿著一雙膠雨鞋,咬著牙根艱難地度過了一個寒冷的星期。
好不容易熬到星期六,放了學,我不知是怎么拖著一雙化膿的小雙腳走了十多里地,回到家的。到了家我和母親講,沒有襪子,長凍瘡了,母親也沒有看我的雙腳凍得怎樣 ,叫父親幫我買了一雙襪子。我穿上這雙襪子后,換了母親做的棉鞋,橫著心,把鞋子穿進去。那個晚上我試圖把那雙襪子脫下來,可是不能,襪子已經與化膿的凍瘡粘在了一起,沒法脫下來。
長了凍瘡后,每個星期六還得要走十多里路回家拿米拿菜。 我走得很艱難,不小心時、后面腳尖總是踢到前面腳跟上的凍瘡,疼痛難忍,很多次要蹲下來好久、好久,才能勉強再繼續(xù)往前走。
一直到1986年的三月,天氣暖和了,后根的凍瘡開始好轉,那雙只穿了一次、從來沒有洗過的臭襪子才與腳跟的凍瘡分開。一直到現(xiàn)在,我雙腳后跟上還有兩個明顯的凍瘡傷疤,硬邦邦的。
在那個艱苦的學習年代,我依舊不知是苦,現(xiàn)在想來才知道是苦。那個年代的艱苦也許是件好事,培養(yǎng)了一種堅韌的品質,這種堅韌的品質讓自己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能夠從容面對一切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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