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她，在她背后

          與很多個愛情故事的開始一樣，他與她相識在新生軍訓(xùn)上。不同的是，別人是一見鐘情且兩情相悅。盡管他在見到她的那一剎那便固執(zhí)地認(rèn)為，他與她必將一起走過歲月。當(dāng)然，這些她是不可能知道的。她只是覺得她認(rèn)識了一個很熱心很善良的學(xué)長而已。那年，他大二。
          大二時代，大多數(shù)的人早就忙亂地經(jīng)過了愛情的速配，貌合神離或神合貌離地出雙入對，日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上演廉價的愛情劇。而他不為所動。號稱“狼居”的兄弟們美人在抱，兄弟如手足，自然忙著幫他張羅，物色人選。而他微微一笑，飄然遠(yuǎn)去。他知道，他在等候。況且，愛情只是兩個人的事。 
         其時，他已在校報干了一年，策劃了很多的專題，在全校引起了很大的反響。他的名字被同年級的或高年級的人記住。軍訓(xùn)的時候，他又策劃了幾個專題，他也當(dāng)記者。每天冒著烈日深入新生當(dāng)中進(jìn)行采訪。偶爾也做做后勤工作，義務(wù)。
          而她來自杭州，“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她出自美人窩里的美人。她與他能相遇雁城，僅僅是 因為她的賭氣。因為她早就聽說過“瀟湘女多情”,而她偏要看看到底怎么個多情法。況且，若是真，學(xué)學(xué)也好嘛。他不解，這也是理由么？她撇撇小嘴，俏皮地笑說，自己只是個小女子哦。而在那一刻，他知道了現(xiàn)存世間不多的純真。他癡望著她。
           當(dāng)然他也明白，她也如許多的女子一樣，她希望自己能找個高高帥帥的有著明凈的笑的以及才華的男子來牽她的手，吻她。在有一次他們聊到愛情時她講。他知道她并沒有愛上他，至少現(xiàn)在。因為他相貌平凡。他沒有怪她，愛美也是女子的天性，虛榮亦是與之分不開的。他需要的是耐心，她需要的是時間。他在心里想。不過這個想法一經(jīng)產(chǎn)生，他便意識到他已把自己變成一只有顏色的狼，但她絕非一只溫馴的綿羊。盡管她美麗且柔情。
           那次他編緝校報審稿時便驚訝地發(fā)現(xiàn)一個如她的名字：子露。而下面則是數(shù)首填詞。古典韻味十足悠長。而自他來校以來，他便沒有發(fā)現(xiàn)這種寫古體詩的人。當(dāng)時他的心里有淡淡的失落。比如其中有一首題為：
         《懷甘草姊》。
          她在前記中寫道：
        去歲今日，甘草姊幽然長逝。姊喜舞，喜笑。其美之卓然，當(dāng)世無幾！而天妒紅顏，姊遭不測。今朝吾雖處異地它鄉(xiāng)，思念之情愀然而動。故記之——
        繡絲鞋舞蓮花移，
      真羅裙飄行云意；
       時光寂寂復(fù)幽幽， 
       一朵紅顏嘆凋零，
       江湖傳說恨最稠，
       茫茫渺渺安可求？
      從此顛狂從此醉，
       皆因嫣然成冢丘！
       看罷，他的腦海中便蹦出四個字：秀外慧中。他忙打電話過去，果然是她。他知道這種女子的存在便是這世間的珍寶，而如今他便遇上了這個珍寶。他愛上了她。
           他便動用起他的職務(wù)之便來向她約稿，冠冕堂皇地與她相處。但他驚異地發(fā)現(xiàn)，她的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英氣逼人的男生，一臉的帥氣與驕傲。她得意地象他介紹：這是她的男友。他禮節(jié)性的與他握手，問好。而再怎么大度的人心里此時也只有疼痛。
         為她計為他們的愛情計。他自此之后便遠(yuǎn)遠(yuǎn)地看他。她一個人的時候，他便在她背后，看她。他的眼里通常只有她一個人。
        而他與她之間已是很好的哥們了。他們相處無拘無束，談話更不用遮攔。她講她愛情的快樂。他很認(rèn)真地聽。笑。但是他的眸子里閃過一絲不安。當(dāng)他聽到她的全身心在他的男友身上時。因為單純，所以付出沒有保留。但這是很危險的?？墒歉冻鲆彩羌苊赖氖拢銢]有規(guī)勸她。況且，他的心也不是慢慢的傾到她的身上去了么？
           光陰便如秋風(fēng)乍起時的落葉，含有幾絲悲涼與幾分漫不經(jīng)心地流逝。她依然是他的鐵哥們。他快樂著她的快樂，憂傷著她的憂傷。而他，忘了她身邊還有其他的人。
           那一天，她突然打電話過來，只在嚶嚶地哭。久久沒有說話。他著急地問她怎么啦。她依然在抽泣。然后掛了電話。他又急急地打過去。她的室友告訴他她已跑下樓去了，攔也攔不住，不知去了哪里。
          而她忘乎所以地沖到湘江邊?？唇疂凉?。一任淚水隨之北流。她只是不清楚，為什么真愛也會受傷。而雨不合時宜地下了起來。秋末冬初，雨有點涼，而她又哪里管這么多了？一把傘從后面舉了過來。她回頭，是他。他曾聽她說過她喜歡水，他記住了，他便來了這里。她的眼圈紅紅的，噙著淚，楚楚可憐。他的心里涌起無比的痛楚。眸子里盡是憐愛。這此，她讀懂了，她乖乖地鉆進(jìn)傘。他陪她看水。無語。他與她回到學(xué)校時，他的一半衣褲已淋濕了。她有些許的感動。為自己的任性感到局促不安起來。她掏出紙巾，小心地為他擦拭臉上的雨水。
         他正準(zhǔn)備去關(guān)心她。她又打來電話。說有一個男孩子喜歡她很久了，今天他向她表白了。她的語調(diào)輕盈，他感得到她的眉飛色舞。他在心里說：好了傷疤忘了痛。
        他們還是一如既往地談詩論文。他看她臉上洋溢著的簡單然而動人的笑。甚而他覺得，她的長睫剪水閉那如一首詩，何必再寫詩呢？她的小小的心滿足且快樂著。
          很多次，他看她與她的他手牽著手。他便放慢腳步。故意走到她的后面。演繹在背后的愛。
          她很快發(fā)現(xiàn)，她的他追求的不是一份真愛，而是那種去征服的快感。當(dāng)然，他的她才情且美麗，更是她的他炫耀的資本。她的他與他的朋友們經(jīng)常喝酒抽煙，滿嘴油膩得當(dāng)眾品平她的身材或其它部位。她有點生氣。央求他不要這樣。她的他便一拍桌子站起來，大吼道：你以為你真是什么?。克男脑谶@一刻被刺得鮮血淋漓。一剎那間，她似乎明白了愛情的游戲規(guī)則。她安頓好她的他，優(yōu)雅地轉(zhuǎn)身離去。
          她的他終于明白自己犯了多么大的一個錯。想要挽回。然而她的心已碎得一地都是。
         男人的報復(fù)也許更為卑鄙。她的他很會討女生們的歡心。他盡可能地挑撥她與朋友們的關(guān)系。他要孤立她。她成功了。她眾叛親離，成為眾矢之的。
         這年的12月13日是她的生日。天氣陰暗，大雨如注，兼有冷意，一如她的心情。
          她窩在寢室里，不敢出門，她的室友們早就赴約去了。去年的今天，她與她的朋友們歡聲笑語。而今年，因為愛情的緣故，她被這世界拋棄了。她望著雨打在玻璃上，劃出一條條的痕，亦如心痕。突然電話響起來，驚醒她。她木然地走過去，有氣沒力的“喂”了一聲。那邊傳來他的聲音。他告訴她他在她的宿舍樓下。透過玻璃及雨霧，她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她跑下樓去，鐵門外，他正撐一把傘，吟吟地看著她，手里一大把紅玫瑰。一下子點燃了她的心。她咬咬嘴，眼淚還是決堤而下。
            他在愛憐地看著她，拭去她的淚。
           他俯下去，輕溫她的光潔額頭。然后目送她，說，不要著了涼。
           她點點頭，聽話地回宿舍。他看她的背，風(fēng)雨中。
           她在他面前不再談?wù)撈渌哪泻⒆?。也不再去捉弄他。目光開始躲閃。她的心在變，他竊喜。
           轉(zhuǎn)眼已是第二年的春天，花事正盛。她突發(fā)靈感，晚上一個人去聽花開的聲音。可是月光下的幽明昏亮到底嚇著了她。 她打電話給他，語氣里有驚慌。他笑，說，你轉(zhuǎn)過身來就不會怕啦。她將信將疑。回過頭去，一怔，是他！她撲進(jìn)他的懷里，輕輕地捶他，一個勁地罵他好壞好壞。他幸福得快要死掉。
          他 捧起他的臉。看她月光下如波的眸子，一本正經(jīng)地說，其實他一直就在她的背后，只要轉(zhuǎn)過身便可以看到。無論風(fēng)雨。
            她立刻感到一種無言的東西洶涌而來，沖得她有些暈眩。她知道這是愛。
              如濃郁的花香一樣。他們的愛情也開始馥郁起來。
            很多的時候，她調(diào)皮地叫他“小跟屁蟲”。他便追上去，捉住她，吻她，堵住她的嘴，溫柔地懲罰。
           走過歲月，走過心靈，原來背后的愛也可以上演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