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無需意義的快樂生活
黃高遠點評:自以為是的我們,被圈在自己限定的意義之中。理想和未來,以及永不滿足的胃口,將我們徹底囚禁。
成都的天徹底地涼了下來。有人抱怨說成都沒有春天,也沒有秋天。其實有還是有的,只是太過短暫,來不及好好感覺和享受一番,便就疏忽而過,然后便是難熬的夏和漫長的冬。是這個城市的特質(zhì)吧。沒有天高云淡的日子,一貫拋給我們以陰冷潮濕,所以人們才會從麻辣中尋求解脫。其實想想看,故鄉(xiāng)的春和秋,比起成都來,還更要短暫的,況且那炎夏和寒冬,比起成都來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離得久了,心底有一種渴望和懷念,或者說是渴望和懷念本身。
和朋友聊起故鄉(xiāng)的風土人情,我的那個水邊的村莊??偸遣蛔杂X地在言談之中加上幾許得意的神色。潛意識里讓我得意的,并非故土的富饒,再過多少年,它也許還依舊清貧。但它總歸是與眾不同的。且別說這與眾不同表現(xiàn)在哪些方面,我就是喜歡與眾不同這幾個字。茫茫世間,總得有些不一樣的東西,能夠與他人他物區(qū)分開來,才算得上是有趣的。若是千篇一律,你將自己如何安放?
有時候,很是向往那種集體群居生活,一個村莊,來來往往都是熟悉的人,一起生活,一起勞作,每一家都知根知底,每一件細微事件的發(fā)生和演變,點點滴滴都牽動著全村人的目光。每一天大大小小吵吵鬧鬧的故事,也是一籮筐了,只可惜并沒有一支筆,完完整整記錄下來,平凡人和于他們來說并不平凡的故事,一并都湮滅在流淌的資江河水里。
有時想,我們在追求什么呢?每一天早出晚歸,在一張椅子上日復一日地熬下去,究竟是為了什么?回頭看看故鄉(xiāng)的人們,突然間卻發(fā)覺,原來那也是咱多年來向往的田園生活。沒有上司,除了自家人,無需對他人負多大的責任,吃飽穿暖是早就解決了的,剩下的,就是將日子打理得更舒適一點罷了。雖然賺錢是艱難一點,可他們擁有難得的自由。每天一早,將家里的大門打開,吃過早飯做完家務,一整天都是串門時間。在這家或那家,聊天說地,或者打打麻將,日子就那么輕飄飄地度過?;蛘呤沁^于輕飄了,在有文人情結(jié)的人們眼中,他們是太虛度了,我們那并不漫長的歲月,怎么能那么虛擲呢?可是,他們虛度的快樂,是要遠遠甚于擅長苦思冥想的文人的。哪怕這快樂是輕飄飄毫無意義的,可他們不在乎。“人生苦短”、“知足常樂”這類詞,你只是筆下明白,他們卻是天性就明白且反饋于他們的日常生活之中了。
自以為是的我們,被圈在自己限定的意義之中。理想和未來,以及永不滿足的胃口,將我們徹底囚禁。倒不如墻角靜靜榮枯的一株花兒,在世俗的標準中,似乎是白活了一趟,但于它自己,倒是真真切切鮮活飽滿的一生,輕松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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