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天封靈

話說那日天空出現(xiàn)異象后，韓生感覺到天地間漸漸生出兩種玄妙氣息，一陰一陽。數年后，常有靈異事情出現(xiàn)，人們半是害怕，半是好奇。

什么東北五大仙重現(xiàn)山林啦，什么山間夜晚有嬉戲之聲啦，什么舞水里藏有異形啦，等等。最近傳得最多的是舞水出現(xiàn)的怪物，有人自稱見到過，傳得有鼻子有眼。說這舞水怪物有6只手，渾身披滿了水草，看不清臉面。

韓生是圣人弟子，雖然圣人不語怪力亂神，韓生理解只是不語而已，子不語，子不語的多了呢。

臨近七月半鬼節(jié)，道教稱中元節(jié)，佛教則稱盂蘭盆節(jié)，這里的人們習慣稱鬼節(jié)，一則祖宗鬼魂歸來，享受后人祭祀。二則冥界也會開鬼門關，讓孤魂野鬼也來乞食四方。

七月十五就相當于陰間的“過年”，家家的祭祀活動會達到高潮，滿城煙霧滾滾，燒紙錢的火堆，東一堆，西一堆，星羅棋布。

韓生小心地避開煙霧和火堆，沿著舞水堤壩往家里趕，已經是接近半夜，按照道理說，這個時候是不應該單身夜行的，恐沖撞了那些游蕩的孤魂野鬼。但韓生已經解開了封印，自然是不懼這些。

經過一段沒有人煙的荒蕪之地時，只見黑夜里有一個陰影在舞水河面上飄飄蕩蕩，看不甚真切。只見那怪物搖動數只手臂，丫丫叉叉伸向天空，口中低沉呼道：“風來啊啊??！”不時風起。

那怪物又呼道：“雨來啊啊??！”天空中淅淅瀝瀝飄起了零星小雨。

那怪物用兩只手，雙手合十，向東邊拜三拜，再次呼道：“雷公助我?！敝灰姈|邊天空閃了幾下閃電，接著低沉的雷聲傳了過來。

那怪物忽然察覺到有人在旁，一瞬轉過頭來，竟然是脖子扭了180度，那怪物就這樣怒視韓生，道：“大膽！你是何人，為何不懼我？”

韓生笑道：“你又是什么東西，在此裝神弄鬼。我乃圣人弟子，養(yǎng)浩然正氣，何懼之有？”

“哼！”怪物鼻孔里噴出兩道火焰，臉上神情變幻莫測，剛才還是一面色蒼白的青年，馬上變成一面色青紫的小孩，然后是一張婦人面孔，發(fā)出桀桀的聲音，纏滿全身的水草也抖動不停。

“我在此聚水氣為雨，都是為了澆滅那討厭的煙塵?！惫治锖吆叩馈?/p>

韓生道：“哦！這么說你是在做好事了。”

那怪物怒道：“我欲正則正，欲邪則邪，豈要他人評判！”

那怪物接著又道：“我看你是讀書人，就出一聯(lián)考考你，若答得滿意，便放你走。若答得不滿意，嘿嘿，就留下來做本神的一個分身吧?！?/p>

“這有何難，你且說來。”韓生不以為意，看來這怪物身體里還藏著一個文青。

“你聽好，就是這句：巍巍云山起罩棚，舞水河水笑開了。以此形容，如何？”

韓生略一沉吟：“這罩棚二字，雖是土語，倒也形象，河水笑開，看似淺白，卻也率真。此聯(lián)雖不雅馴，但也爛漫天真，童言無忌?！?/p>

那怪物默然，說：“依你所言，如何才能雅馴？”

韓生說：“莫若改為：巍巍云山虎躍龍騰，湯湯舞水翻滾咆哮?！?/p>

怪物拜伏于地，乃言：“我本一學子，當年做此語，為人嘲笑，遂羞愧投水，執(zhí)念甚深，入不得輪回，便在舞水上，融合溺水者的亡靈，遂成今天模樣。處事亦正亦邪，喜怒無常，罪孽深重，望先生教我?！?/p>

韓生曰：“善念尚存，便可挽救。若你今后行善積德，便做這舞水之神，也盡可做得?！?/p>

那怪物聽聞此言，緊肅顏容，起身再次拜伏，恭敬道：“謝先生賜封?！?/p>

韓生一愣，這不是代天封靈嗎？但見那怪物周身火焰生出，七竅亦噴出火光來，不一會兒工夫，火焰中走出一位年輕人，向韓生拱手道：“大恩不言報，我當謹遵先生教誨?！?/p>

言畢，邊作揖邊向后退，漸漸沒于舞水之中。

末了，又遠遠傳聲過來：“供以烏飯，酬以儺戲，自可救度鬼魂，使亡靈解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