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兩天,又降溫了,凜冽的風吹得臉生疼生疼。路上行人稀少,偶有人影疾走,大多全副武裝,圍巾繞了一圈又一圈,臃腫的羽絨服﹑腳上的高統(tǒng)靴仿佛成了今年冬天的主打。冰冷的風仿佛無孔不入,從窗外足可以作祟的縫隙直往里灌,仿佛是在展示自己虐待人類的魅力。海風呼嘯,嗚嗚……嗚嗚……在耳邊綿綿不休,有如受傷狼崽的低嚎,有如幽鬼冤魂的哀怨,有如迷路少女的嗚咽,時遠時近,時斷時續(xù)。心不由的結在一起,家鄉(xiāng),恐怕也已下雪了吧?
那天夜里,家鄉(xiāng)的第一場雪毫無預兆的落下來,而我因為留宿在武岡的姑媽家而錯過了這場雪,冥冥中,就如錯過了生命中又一次際遇。嶺上與城里的溫差很大,武岡的雪精靈還來不及與姐妹相捅,便又瞬間融化在大陽公公的笑臉里,不曾留下半點痕跡,而據媽媽說我們嶺上的家鄉(xiāng)卻積了厚厚的一層雪。
還記得那天一大早,急促的電話聲把我從暖和和的被窩里催起,電話的那端爸爸告訴我:“下雪了,都積了寸把厚,你媽坐早班車給你和丫頭送衣服來了,九點半左右你到二中門口去等她吧....”爸爸在電話那端絮絮叨叨,而我卻怔怔地愣在另一端沒了言語。當我急匆匆地從側門趕到二中時,令人心酸的一幕落入眼里——
滿頭銀花的媽媽,手里提著脹鼓鼓的尼龍袋,孤零零地站在警衛(wèi)室旁的臺階上,目光卻緊盯著直通校門口的那條馬路,一眨也不眨,仿佛只要一眨眼就會錯過了與女兒的會合。尼龍袋是新的,很白,白的炫眼,那“XX肥料”的字樣十分醒目,偶有學生進出,向媽媽投去異樣的目光,心理大概在想,這又是哪個鄉(xiāng)下來的家長吧。冰冷的風穿過媽媽瘦弱的身子,吹散了她的頭發(fā),如雪的發(fā)絲在風中飛舞,猶如枝頭紛紛飄落的松針。應該是等了很久,站累了吧,媽媽順勢蹲下來,并把尼龍口袋緊緊的抱在胸前,那身形就如蝦米一樣佝僂著.....我無法形容當時的心情,只覺得一陣痙攣似的陣痛席卷而來。“媽,來了好久了吧。”聽到我的聲音,媽媽扭過頭來,滿臉的笑意就如湖水一樣慢慢地漾開來。“凍壞了吧,趕緊把羽絨服穿上。”媽媽站起來,一邊說一邊貓著腰從尼龍袋里往外掏,我一把按住媽媽的手,喉囔里卻被什幺堵住了一般發(fā)不出丁點聲音。
第二天,當我迫不及待趕回家的時候,雪的芳跡已了然無蹤,只是那深深的牛腳窩還殘存著一灘濁水,很難想象那就是潔白天使的化身。站在沆沆洼洼的由數不清的牛腳印構成的小路上,腦海里浮現(xiàn)出兒時與伙伴一起堆雪人﹑打雪仗的情景:往往都是早晨起來,到處都成了粉妝玉砌的世界,真正應了那句“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同齡的伙伴歡呼著,跳躍著,在雪地里嬉戲玩耍,你追我趕,雪地上那一串或深或淺或長或短的凌亂腳印,在訴說著童年的純真與快樂,當冷冰冰的雪團溜進脖子里的剎那,忍不住大聲尖叫,而肇事的罪惡魁首則在一旁咯咯(哈哈)的笑個不停,那歡快的笑聲劃破天際的寧靜,震落了枝頭沉睡的白雪,驚醒了憩棲洞穴的白兔。
“進屋吧,別凍著了。”直到媽媽關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由自主的打了寒顫,方從神游中收回思緒。圍座在爐火旁,紅紅的火焰映著媽媽的臉龐,媽媽的雙頰似乎也變得紅潤起來,母女倆低低的嘮著家常,感受著媽媽嘮叨里的那份深切的愛,心也一點一點的暖和起來……
好多年沒見過雪了,她的模樣在腦海依然清晰,似一位純潔無瑕的少女揮舞著紗袖在空中曼舞,所到之處全是白皚皚的﹑柔軟軟的一片。漫天的雪花,隨意的飄灑,猶如無數白色的小精靈在風中疾舞,歡快﹑調皮﹑美麗﹑悠然而又愜意……
我期盼著與雪的相遇,期盼著她為我洗滌滿臉的塵埃﹑滿身的疲憊,洗滌我心靈深處蒙塵的污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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