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了《黑天鵝》,覺得作者在用語上很有特色,現(xiàn)將其甲乙丙丁臚列如下。還是那句話,不當(dāng)之處,還請三暢老師與讀者批評指正。
一、濃郁的地方特色。作者用了大量湘西南武岡的方言,如“運氣是‘姓碰’的”、“人情算人情,經(jīng)濟算經(jīng)濟”、“你少悔點過,誰還不認(rèn)帳”、“運氣來了門板也擋不住”、“探信息”、“禮物應(yīng)算鬧熱的”、“酒量大如水桶,飯量大如潲桶”、“黢里墨黑”、“那樣嬌,何弄得飯到”、“家伙三”、“爛著臉”、“絆筋”、“撥脫路”,等等。為人物的塑造設(shè)定了一特定的語言環(huán)境,讀來更真實。
二、生動有趣。首先是用通俗風(fēng)趣的語言。作者說:“有些女人是只乖狗,你逗一逗她,哄一哄她,她就跟你來了,別人逗她,哄她,她也會跟人去的。”很形象地刻畫了某些見利而騎墻的女子,也暗示了日后麥麥棄戴(維柏)從劉(富銀)。戴維柏的堂舅劉興宏行醫(yī)胡亂開價,作者稱“他還設(shè)了病床,‘住院費’就更由他當(dāng)物價局長了。”寡仁鮮義的形象躍然紙上。戴維林有占人便宜的小毛病,“錢到了他手里,猶如猴子手里的棗子,挖不回的。”鵲鵲初上貴州,沒能為戴維柏帶回媳婦,戴維林不想返還戴維柏的錢,他說:“講到哪里去都講得贏!如今為人民服務(wù)都講報酬!你到鄉(xiāng)政府去開個條子都要錢!”鵲鵲帶麥麥回來時,因長途勞頓,有感冒且暈車,麥麥臉色慘白,精神萎靡,作者說:“她帶回了一個女子,不,是一個俘虜。”“俘虜”二字,狀盡了麥麥的狼狽相。更妙的是對“天鵝”的解釋:天鵝,就是老天要你挨餓!
其次是典雅的語句,也可生趣的。戴維柏托鵲鵲給他找一個貴州妹子,作者是這樣寫的:“‘給你五百塊,你給我?guī)б粋€回來!’戴維柏大氣磅礴地說。”“大氣磅礴”道出了戴的自豪、底氣十足的神情。戴維柏帶麥麥上堂舅家看病途中,動了“做”麥麥的念頭,最終卻憐香惜玉。“‘對直往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說這四字短語是何等偉大光榮(卻不正確)。”惟妙惟肖地道出了想“做”麥麥,卻又不忍心下手的復(fù)雜心理。當(dāng)劉興宏決定讓麥麥做其子劉興富的老婆,劉興富覺得對不起戴維柏,但聯(lián)想到自己身為殘疾人,從小受到的嘲笑和侮辱,便產(chǎn)生了報復(fù)世人的念頭,當(dāng)然世人也包括了戴維柏的。“留下麥麥這種‘對不住’只是一塊薄冰,而‘報復(fù)世人’是強烈的陽光。”這種詩性般的語言,俗雅結(jié)合,形象生動。
三、巧妙點化。某些文雅的用語,用在農(nóng)民身上是不大恰當(dāng)?shù)?,但?jīng)作者巧妙處理,卻貼切得很。鵲鵲答應(yīng)為戴維柏往貴州說親,作者接下來寫道:“‘一言九鼎!’戴維柏替新娘子做了決定,——他會用這個成語,得益于某保險公司的廣告。”一言九鼎,一般農(nóng)民是不解其意的,但作者巧妙地說成是戴維柏所撿的廣告用語,就有了可信度。又如,戴維林在妻子為戴維柏上貴州找老婆去后,作者說:“‘孤燈挑盡未成眠’,戴維林沒讀過白居易的《長恨歌》,沒有吟誦這句詩,但這句詩也是他的寫照。”白居易這一詩句,只淡淡地作一說明,用于此處,也是很傳神的。
四、傳神的細(xì)節(jié)描寫。作者對劉興宏鼻子聲響的描寫很有意思。戴維柏為娶媳婦,想向這位堂舅借八百元,“劉興宏沒作聲,深邃的鼻孔‘庫’了一下。”這一“庫”是劉借機思考,想想該如何應(yīng)對外甥的要求。而當(dāng)鵲鵲沒能為戴維柏帶回婆亮,戴向這位舅舅問計:是討要錢款還是繼續(xù)讓鵲鵲找老婆,“劉興宏就不屑地‘庫’了一下大而高的鼻子,表示我不管你。”這是文中劉興宏鼻子的第二聲“庫”。戴維柏從鄉(xiāng)派出所回來后,他去問舅舅劉興宏,他到底犯了什么法?劉“鼻子‘庫’了一聲:‘你犯了什么法,在派出所蹲了十多天還沒問清楚?’”這第三聲“庫”,當(dāng)然包括了對戴維柏的不屑與輕蔑,也流露出了勝利者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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