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出生于1978年,從記事起就知道“計劃生育”。
未上學之前,看到很多“兇神惡煞”般的人物在村里拆屋、牽牛、趕豬、挑谷子,雞飛狗跳、哭喊一片,我和我的小伙伴們都驚呆了、嚇傻了。聽大人講,那些人是搞計劃生育的,從那時候起,“計劃生育”是我心目中“恐怖”的代名詞。每次看到這些情況,爺爺就在一旁搖頭嘆息:干這些絕代的事,會遭報應的。對于敢怒不敢言的老人來說,只能在心里咀咒這些人“遭報應”,但是這些人遭到報應么?基本上沒有。唯一聽說遭到報應的事,是本縣另外一個鄉(xiāng)的一個計劃生育對象,因為計劃生育逼得太緊,一氣之下,用鋤頭將負責計劃生育的副鄉(xiāng)長砸死了,如今想來,這也不是“報應”,而是“兩敗俱傷”。
上學后,才知道計劃生育是我國的基本國策,也懵懂知道,計劃生育等同于“罰款”,同時也知道新中國有幾個顯著的標簽:一窮二白、人口眾多等。這幾個詞語成了我中學時期在政治科目考試時候的萬金油,只要是回答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等內(nèi)容的論述題時,寫上這幾個詞語,總是不會得零分。
計劃生育,在我內(nèi)心中已經(jīng)從恐怖到強迫式接受再到疑惑不解,對于我這個不喜歡學習的差學生來講,總以為計劃生育跟考試內(nèi)容一樣,雖然憎惡,但是不得不去接受,只好換一種方式來發(fā)泄自己的不滿。1990年,上初一,第一次接觸英語,為了便于記憶,全部用漢字標注,印象最深刻的是一段對話:
How are you?(好阿舅)
Fine,thank you,and you?(罰你三胎計劃生育)
無奈之情可見一斑。
計劃生育對我來說,雖然個人有萬般不滿,但是一直未曾往深處細想,也不曾興起質(zhì)疑這個“基本國策”的念頭,自己在婚姻與生育問題上,嚴格遵守計劃生育政策:33歲結婚,35歲生孩子,典型的晚婚晚育。
用哲學觀點來講,以上我對計劃生育的認識還停留在感性認識階段,自從讀了何亞福先生的《人口危局》一書后,才知道自己的感性認識與何亞福先生的理性認識之間的差距是多么的遠。
何亞福先生長期研究人口與生育問題,是自主生育倡導者,近10年來,寫過700多篇有關人口與生育問題的文章,2013年將部分文章整理出版《人口危局——反思中國計劃生育政策》一書。
收到何亞福先生的《人口危局》后,花了個把月時間仔細研讀,很多盤旋在心頭的問題猶如撥云見日般豁然開朗,尤其對《“中國人口太多”只是一種錯覺》、《對各種人口觀點的批評》、《反思中國人口政策》、《中國人可以自主生育》等章節(jié)內(nèi)容大聲叫好。
通過教科書上,我們都知道“中國人口太多”,超過13億,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但是通過何亞福先生的理性分析,“中國人口太多”真的只是一種錯覺。從中國人口占世界人口比例上看,1840年占1/3,20世紀初占1/4,到了2012年,中國人口只占世界人口的19.3%了,這些數(shù)據(jù)同時也表明,中國人口的增長速度比不上世界平均水平;從人口密度上看,中國141人/平方公里,德國229人/平方公里,英國260人平方公里,日本337人/平方公里,印度382人/平方公里,韓國503人/平方公里;即使中國只有一半的土地適宜人居住,人口密度才282人/平方公里。一個國家的人口是多還是不多,何亞福先生說:主要取決于經(jīng)濟發(fā)展水平,經(jīng)濟發(fā)展水平慢,無法提供充分就業(yè)機會的國家覺得人口壓力大,反之亦然。
我在廣東打工,朋友中大部分人是搞工廠、公司管理的,這些年私下交流中感慨最多的是人員缺乏,招不到工人,某上市公司老總曾跟我開玩笑說:你給我招200個工人來,你就可以把我當孫子使喚。當然,玩笑歸玩笑,說到底,在廣東這些開發(fā)城市,絕對不會嫌人口多。君不見,“工人荒”“招工難”曾一度充斥各大媒體頭版頭條。
說到計劃生育,不得不提馬寅初先生。馬寅初先生說:“兩個孩子的有獎,三個孩子要征稅,四個孩子的要征重稅。”他認為“一個孩子要求家庭的開支,還抵不上要求國家的開支大,因此國家理應有干涉生育控制人口之權”,他這些觀點,為以后的中國計劃生育政策提供了理論依據(jù)。對于這些觀點,何亞福先生認為是錯誤的:把孩子撫養(yǎng)成人過程中,家庭投入是主要的,國家投入只占很少一部分;孩子長大成人工作后,對國家的貢獻遠大于國家對這個孩子的投入,因為國家通過稅收連本帶利回收了之前的投入。
看到這里,我試著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成長過程,貌似沒占國國家的“便宜”,能長這么大,父母的付出是無法估量的。
當前,中國的人口政策是鼓勵少生處罰多生,何亞福先生認為這種政策不符合人口發(fā)展的一般規(guī)律,也不符合與時俱進的精神,他認為,一個國家的人口政策取決于生育率,而不是取決于人口數(shù)量、人口密度以及人均資源。中國的生育率已經(jīng)低于世界平均水平,2010年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顯示中國總和生育率只有1.18,聯(lián)合國發(fā)布的“World Population Prospects(the 2010 Revision)”數(shù)據(jù)顯示:2010年全球人口的總和生育率為2.52,發(fā)達國家1.66,發(fā)展中國家2.68。世代更替的生育率是2.1,低于這個水平,則人口減少,長期保持低生育率,最終會導致人口的消亡,這種情況下,中國應該鼓勵生育才是,為什么還要實行“鼓勵少生處罰多生”的計劃生育政策?
《中華人民共和國人口與計劃生育法釋義》提出:公民的生育權是一項基本的人權,是任何時候都不能剝奪的。但是我們選擇自主生育時為什么遭到重重阻撓與處罰?就連生第一胎都要辦“準生證”,沒有準生證,照罰不誤。前段時間,網(wǎng)上有人戲言:準生證都沒有“準生證”,意思說所謂的準生證缺乏法律依據(jù),中國的《憲法》和《人口與計劃生育法》中都沒有提到準生證的問題。
“亞福擁有一雙火眼金睛,能從任何問題中看出政府計劃生育及其結果——超低生育率的影響。亞福的文章形散而神不散,看似小打小鬧不成體系,實際上百川歸海組成了一個完整而嚴密的反思政府計劃生育的體系。”這段話是中國青年政治學院楊支柱老師給何亞福寫的推薦語。他們都是學者,有豐富的知識與閱歷,有縝密的思維與邏輯,能理性地分析中國人口現(xiàn)狀與反思中國當前的計劃生育政策,而我,作為一個掙扎在生存線上的農(nóng)民工,通過網(wǎng)絡,認真學習相關的知識,自認為得到一種精神文明的洗禮。
在我看來,中國還會堅持實施當前的計劃生育政策,理由有千萬種,最直接的一種就是可以征收社會撫養(yǎng)費。當“罰款”換了一個馬甲變成“征收社會撫養(yǎng)費”后,看起來“溫情”了許多,卻永遠脫不了“斂財?shù)墓ぞ?rdquo;的這一本質(zhì),誰要擋了他們的財路,不被打壓死才怪。記得曾有媒體用《鄉(xiāng)鎮(zhèn)財政靠社會撫養(yǎng)費:不生鄉(xiāng)里吃什么》為題報導了“征收社會撫養(yǎng)費”的問題,多么直白呀,根本用不著拐彎抹角。
甲魚也好,鱉也好,廚師將其加工、端上桌給人們吃的時候,大家都知道,這道菜是“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