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你的記憶被漫長時光磨成碎片,一片一片在漫長的思緒里放著點點的光,像那漫天流螢,亮徹夜空?!}記
夜空漆黑渺遠,綴七八顆星子,朦朧月光下,田野靜謐,點點光亮在黑暗里流連,一如當初那個人帶給我的悠悠情深,有你,真好。
夏夜燥熱,蟬聲聒噪,天上明月安詳,跌宕出幾分恬淡靜好。平坦的田野上,槐樹高大,落一地清涼,麥浪翻滾,流螢穿梭,顯三兩瑩白。外公帶我來樹下乘涼,那時的我尚且年幼,見到螢火紛飛,心中滿是歡喜,歡呼著跑向田野。外公背倚著樹,靜靜的看著我,任由我胡鬧,眼里只是慈愛。玩累了,我跑回外公身邊,在他身邊蹦蹦跳跳:“外公外公,為什么螢火蟲那么好看???”外公輕撫著我的頭,吐字安詳“因為每只螢火蟲都跟星星一樣,放著光。”“那螢火蟲是飛不起來的星星,還是星星是飛的太高的螢火蟲?”我拉著外公的衣服,聲線稚嫩?!懊恳恢晃灮鹣x都會變成星星的。”他說的話深沉,懵懂的我也不再深究,轉頭提著燈籠追趕流螢。外公注視著我,白月光下,我似乎也成了一只螢火蟲,在他的目光里飛舞。
歲月不居,時光如流。時至中學,轉到外地上初中,家鄉(xiāng)的恬淡寧靜成為夢里的奢望,漸漸遠去。曾經(jīng)美好的記憶,像夾在書里的花朵,再次翻開時,早已干枯。
再回來,是為了見他。
外公躺在床上,身體瘦弱,像一片枯老的葉。他從床上掙扎坐起,眼中慈愛不減當年:“丫頭,回來了?!蔽逸p聲答應著,心底的心疼、懷念猛然涌出,泛濫成災,眼前景物慢慢模糊,光亮點點,像是千萬只螢火蟲,漫布眼前。
傍晚,漫山遍野的漆黑,田野上,是一如既往的寂靜,我扶著他漫步鄉(xiāng)野。回望,天空無盡,剩七八點流螢潤白,襯得這夏夜,滿目清涼。外公慢慢坐下,倚著樹,眼底深沉,緩緩開口:“你看,這些螢火蟲,都像星星一樣,放著光,可它們始終不能像星星那樣高,那樣俯視人間,那樣被所有人關注。但即使它們的光那么渺小,它們也擁有和星星一樣發(fā)光的權利。這片田野上,除了稻谷,就是這些蟲,有的發(fā)光,有的不發(fā)光,我希望你即使做不了星星,也能成為一只螢火蟲,為別人,也為自己……”從此多少次午夜夢回,一轉頭,我似乎還能看見他眼底晶亮,像點點螢火,在夜里閃爍,再也難忘。
晴夜依舊,清涼如初。田野上螢光不散,亮至天曉。潤白的光,照亮那些夜晚,月光如水,古墻老井,一棵樹下,從兩人靜坐,到一人賞月。漸漸的,我逐漸明白,或許螢火蟲的光微弱渺茫,但它的亮,便是對黑夜最大的挑戰(zhàn)?;睒湎虏粡湍阄?,但我總能在一片黑暗中,望見那盞瑩白的燈,你從未離開,持著一盞燈,照亮你我。外公,有你,真好。(萬雯婕,廣東省東莞市翰林實驗中學初三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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