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三暢退休離開教壇之后在電話中與我說,我們還可以寫十年。我說,好,那就再寫十年。讓我沒想到的是,我還沒進入角色,他卻如火山般迸發(fā),一下子寫出了散文《龍?zhí)兑褂辍?、《亦武亦文同保山》、《歷史脈絡(luò)古城墻》、《感愛魏源》、《孤寂凌云塔》、《白香何處訪湖情》、《詩人耿介獨愛石》、《人生需要后花園》,小說《蛆俑》等一系列作品,讓目不暇接。
三暢用他的新作展示著自己、闡述著自己,也讓我感受到了一個新的黃三暢,一個不同于以前的黃三暢。
我對三暢以前的作品,也非常喜歡,愛之有加。我在《一個執(zhí)著的“留守”者》中這樣說過:“三暢自然是很有成就的一個。他以他的自然、清新、樸實而帶點狡黠式的詼諧與幽默,將一個個小說打點得十分得體?!弊x了他近期推出的系列作品之后,卻讓我驚奇地發(fā)現(xiàn),除了保持著一貫的風格,三暢的作品變得更厚實更耐讀。如果說他以前的作品是含苞欲放的花或翠綠可人的葉,那么,他近期的作品似乎是生機盎然的樹。不僅有枝有葉有花,更有挺拔向上的干與深入泥土的根。
詩文之作,貴在“三意”——意象、意境、意蘊。所謂意象,就是客觀物象經(jīng)過創(chuàng)作主體獨特的情感活動而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種藝術(shù)形象。所謂意境,大抵是指文學藝術(shù)作品通過形象描寫表現(xiàn)出來的境界和情調(diào),是抒情作品中呈現(xiàn)的情景交融、虛實相生的形象及其誘發(fā)和開拓的審美想象空間。而意蘊,則是指文學作品滲透出來的理性內(nèi)涵。比如說作品中滲透的情感、情緒、情思;比如說作品中表現(xiàn)出來的一種風骨或人生的某種精義、某種主旨。我以為,詩文之作的意象追求只是第一層次,追求意境是第二層次,而作品的意蘊,應(yīng)是最高層次。因為意蘊可以使作品更顯厚重,更具內(nèi)涵,更可耐讀。三暢的新作讓我感受到了一個新的黃三暢,就是較之于他以前的作品,意蘊更豐富了。
三暢新作《龍?zhí)兑褂辍?,就是一篇“三意”俱佳的上乘之作?/p>
記得初讀《龍?zhí)兑褂辍泛?,我就興奮不已,給三暢打電話說,“這不僅是你所有作品中的上乘之作,也是我近年來所讀散文作品中不可多得的佳作,通篇自然流暢著一股文化味”。三暢戲言,說我是愛屋及烏。平心而論,不是。我以為,《龍?zhí)兑褂辍反_實是散文之精品。三暢在《龍?zhí)兑褂辍分胁粌H帶著我真切地感受了“徹夜淋鈴聽雨聲,寒潭頓覺碧波深”的龍?zhí)兑褂?,更難為可貴的是讓我陷入他用娓娓而談的文字營造的藝術(shù)氛圍迷漫出的濃濃意蘊之中——
一種身在何處、家在何方的傷感斜雨般襲來。正不知何去何從,忽有風把咚咚的木魚聲導(dǎo)來,知道是崖壁后面龍?zhí)端碌纳诉€在誦經(jīng)。傷感者遂頓時為之一激靈,于是豁然清醒,身也有了立足感,心也有了歸屬感,身心與夜雨,與潛龍,相融相合,靈犀相通。這時候,眼睛自然清亮起來,似乎還看見亮光閃爍。是的呢,真有亮光閃爍呢。那是一艘夜行船,順流而下或逆流而上,桅燈雖微,卻也能劃破暗夜的屏障,讓梢公耳聰目明,繞礁避險,使船平安抵達歸屬……
情景交融,意味深長。有聲音可聽,有畫面可視,有聯(lián)想可思。通篇渾然一體,不僅給讀者以生動的藝術(shù)形象,也給讀者以情景交融的審美想象空間,更可以讓讀者感受滲透于作品之中的情感、情緒、情思,去作深層次的聯(lián)想與思考。
可見,黃三暢真的不是從前的黃三暢了。
與三暢以前的小說作品相比,小說《蛆俑》也有了明顯的變化。其變化在于,多了以前小說作品鮮見的厚重與復(fù)雜,少了許多內(nèi)容、形式上的單薄。有人說,一百個人讀哈姆雷特,就有一百個哈姆雷特。三暢的《蛆俑》雖不能與之相比,但也能夠讓不同的讀者讀出作品的不同來。喜歡讀故事的,《蛆俑》絕對是一部極好讀極吸引人的小說;喜歡讀人物的,《蛆俑》中的人物個個有血有肉、性格鮮明;喜歡讀思想的,《蛆俑》完全可以讓你讀后去作無窮盡的思索;喜歡讀“食色性也”的,甚或讓你生出難以抑制的沖動;喜歡讀歡快的,作品中不時冒出來的詼諧與幽默,肯定會讓你忍俊不禁,笑出聲來;喜歡讀象征的,從巖洞之中涌出的“萬頭攢動的蛆的大軍”,足以讓你得出各不相同的象征意義。總之,三暢的《蛆俑》,絕對是一部意蘊深厚,可從讓人從多種角度去讀的小說。這,相比于三暢以前的小說無疑是一次可喜的蛻變。
新的黃三暢,讓我聯(lián)想剪不斷、理還亂的人間情愛。可以這么說,情愛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我以為,最低層次的情愛是一個頭也不回的走一個始終不渝的追,情愛雙方?jīng)]有內(nèi)在的相識相知;次等的是“眉來眼去”,雙方也在交流,卻嫌輕??;真正的愛,應(yīng)該是“色授魂與”。漢·司馬相如《上林賦》云:“長眉連娟,微睇綿藐,色授魂與,心愉一側(cè)。”情愛雙方,既眉目傳情,更心意投合;既以色授之,更以魂與之。這種從里到外的融和,從形體到心靈的結(jié)合,才是真情真愛。文學創(chuàng)作中,作者與作品,與作品中的人、物、時空、景致等諸多元素,難道不也是情愛?難道沒有高下之分?肯定地說,這也是一種情愛,也有高下之分。譬如,眼下文字,泛濫之勢何其盛焉。但是,冠以散文、小說者,大多只能算作“眉來眼去”之類,卻少“色授魂與”之作。
三暢是可以入“色授魂與”之列的。當他聆聽于龍?zhí)兑褂曛袝r,當他行走于武岡城墻之上時,當他駐足于同保山?jīng)]底江之畔時,當他出沒于家鄉(xiāng)元帥洞之時時,他其實就是與自己所鐘愛的情人在色授魂與,纏綿難分。他的新作,其實只是忠實地記錄了他的色授魂與,他的成功。
也許正是這種“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長”的色授魂與,才讓三暢成了不是從前的三暢吧?我想,一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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